七月的阳光,照在羊蹄山的雪峰上,闪动着明净的辉光。从山下望去,这座伫立在虾夷地南部,近两千米高的白色火山,就像是北国的富士山,因此也被和人敬畏的称为“虾夷的富士山”。
“虾夷的富士山啊,真是一座神异的高山,栖息着北国古老的山岳之灵!而虾夷人把它叫做‘雄岳’,把旁边的尻别岳叫做‘雌岳’。一雄一雌两座山岳,就像是虾夷人传说中,守护他们的古老天神,把广阔的虾夷地一分为二,让我们无法越界…”
一座和人的营地,就伫立在羊蹄山的脚下。这座营地的规模其实不大,但选址背山面水,很有些讲究。营地南方依靠着较高的山势,非常易于防守;北方是斜着向西流过的尻別川,阻隔敌人南下的进攻;东方则是利于骑兵奔驰的河谷,连着较缓的东坡,方便骑兵绕到右方侧后突击…
从这一处简简单单的营地,就能清楚的看出,和人将领丰富的军事经验,显然是打老了仗的。
此刻,三十多岁的蛎崎义广,正穿着一件象征主帅身份的铁甲胴丸,站在营地后方的高处,仰望着“虾夷富士山”的雪顶。在他周围,是十几个同样穿着胴丸的蛎崎家臣,以及一位穿着轻便胴丸的老将。他们既看着雪白的火山,也看着年轻的少主义广,神情都比较轻松。
嗯,沉重的大铠并不适合北方广阔的虾夷地,而蛎崎氏比较穷,也没有两件大铠。再说了,对付连皮甲都凑不齐的阿伊努部族,胴丸就足够了,也方便击溃敌人后快速追击…
“八幡大菩萨庇佑!古老的山岳之灵庇佑!愿祂庇佑我的父亲,重新恢复健康,像山岳一样久存…”
蛎崎义广仰望了片刻,低低祈祷了会,又转头看向身旁的老将,感慨地问道。
“工藤家老,您说,为什么过了这座火山,我们的稻米就再也种不活了?所有的和人村庄,都只能建立在这虾夷富士山的南边。道南十二馆,没有一个能越过这条线,越过这条神灵划出的分界线!…”
“所以,哪怕我们一次次击败了北方的虾夷人,一次次从他们那里征得了贡品、获得了财物…我们也无法真正占据这些北方的领地!…难道,这虾夷人口中的守护神威,真的存在吗?祂们又是否正栖息在这座神异的大山上,注视着我们呢?…”
“”
面对少主的这个问题,老将工藤重康沉默了会,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而周围的蛎崎武士都微微低头,神色也都严肃起来。很明显,这位头发花白的“工藤家老”,在军中的威望,要远远高于年轻的蛎崎义广。
好一会后,老将工藤重康才摇了摇头,沉声严肃的回答道。
“义广少主,神灵的事,是归僧侣与神官的。您的问题,我回答不了,我只会打仗的事…军队出征在外,哪怕是征收阿伊努人的贡赋,也必须当成真正的战争一样!所以,请您不要说不利于军心的话。武士们不能被或许存在的神灵所干扰,他们必须坚信自己的强大勇武,才能真得在战场上强大勇武!”
“嗯…”
听到这一番隐含训斥的劝诫,蛎崎义广怔了怔,看着严肃的家老,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一次,他们只是来征收阿伊努部族的贡赋,并不是真的你死我活的厮杀。而蛎崎氏出动的武力,也对这些弱小的阿伊努部族,完全形成了碾压。且不论四百个部族盟友的战士,单是两百个蛎崎武士中,那足足一半穿着胴丸的披甲武士,再加上十个射箭的骑马武士,就足以在正面的野战中,轻易击溃数百战丁的北余寒滨部!
然而,哪怕有着这样的优势,老将工藤重康依然小心谨慎,仔细勘探了周围的地势,又把营地建在这样易守难攻、但取水砍柴都不大方便的位置。对于这种时时刻刻的谨慎,蛎崎义广经历的战阵太少,因此有些不以为然。但出于对这位最年长家老的尊重,他还是微微低头,向对方致歉。
“工藤家老,您说的有道理!我不应生出骄躁与迷茫之心,被虾夷人的邪灵神话所迷惑…愿佛祖赐予我澄澈,也愿您持久的清醒,辅佐我完成父亲的任务,带回蛎崎氏亟需的北地贡品!”
“义广少主,我一定会辅佐您,顺利的完成这一次出征!”
老将工藤重康低下头,认真的鞠躬还礼。而周围的武士家臣也都跟着一起,向少主蛎崎义广行礼。从这种自发跟随的举动中,就能看出老将工藤重康的地位,和在蛎崎氏军队中的威望!
其实,工藤重康本名叫做工藤九郎,资历之深厚,位列蛎崎氏一众家臣之首。他是四十年前,武田信广从若狭武田氏出奔时,最初跟随信广的五位郎党之一。这四十年中,他一路跟着家主,从若狭武田氏到古河公方,再到安藤氏与南部氏,最后来到虾夷地打拼,几乎参与了每一场战役与战斗!
而今,六十岁的工藤重康,作为若狭五郎党中最年轻的,也是唯一还活着的一员,堪称是军事经验最丰富,忠诚度也最可靠的一位家老了。这次北上征贡,武田信广虽然名义上任命自己的嫡子义广,作为军队的主帅,但真正负责具体军务的,却是这位担任副帅的白头老将。
“工藤家老,才是家中的柱石,是征贡队真正的军事统领!…而家主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