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抓着女人的手,迟迟不愿走出神庙的大门。
“阿妈,他们是谁?”
“少康,他们是你父亲派来,接你去学习的老师。”
“阿妈,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吗?能不能,能不能让老师们留下来,就在神庙里教我?”
披着黑袍的娜修默然片刻,轻轻的抽出手,缓缓而坚定的摇了摇头。她戴着面纱,幼小的少康看不见,看不见母亲脸上不舍的表情,也看不到那盈满泪水的美丽眼睛。
“少康,去吧!跟着老师们走,一定要好好学。好好听老师们的话,把他们都当成伊托娅奶奶那样的长辈,一定要尊敬他们!”
神庙门外,一身祭司长袍的贾文书恭敬低头,向眼前的王子行礼。而另一侧,武士装束的奥武虎也微微低头,行了个武士的礼节。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眼前的王子,也等待着他们名义上的学生。
“阿妈,我不要走!我我只有阿妈您,您也只有我啊!我不想离开您,我从来没离开过您”
“...”
娜修站在原地,沉默着没有说话。面纱下的泪水缓缓划过,无声的滴落在她的黑袍上。眼见着,更为明显的泪痕,在她的胸口上晕开,越来越多,就像是无声的心碎。
“阿妈!你哭了!我不要走我要陪着你,留在神庙里!”
“...去吧!少康听话,那是你父亲派来的老师跟着他们,才能学到真正的知识”
“我不要!我要陪着您,阿妈!”
“不行必须去!”
“不!不要!阿妈,我从小没有父亲!我只有您!我不要离开”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重重的打在小少康的脸上。这耳光力气之大,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他呆呆的抬起头,怔怔看着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委屈的眼泪如小溪般流淌。
“阿妈?”
“...”
娜修捂着脸,比小少康还要站立不稳。她勉强向两位老师行了个礼,接着转身踉踉跄跄的,就往神庙里走。她奔入漆黑的神庙,沉重的木门就轰然阖上,只剩下门口哭泣的少康,还有两位沉默的老师。
“阿妈?你不要我了?”
“阿妈!阿妈!”
“阿妈你开门,开门啊!”
“求求你了阿妈”
年幼的少康跪在神庙的门口,无助地哭泣着,就像一根折断的芦苇。他跪着哭了很久,喊了许久,最后连声音都沙哑了起来。可那扇沉重的木门却紧紧关着,纹丝不动,就像母亲冰冷无情的心意。
“阿妈”
如此许久,直到太阳西斜,站在后面的贾文书终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轻轻的伸出手,去牵少康的胳膊。他的神情很是恭敬沉稳,就像是他的老师,王国首席大臣、贤者贾蒂里一样。
“哎!王子,门不会开了我们走吧!”
另一侧,武士装束的奥武虎也轻叹一声。但他依然沉默,依然肃然的守卫在一侧,就像是他的叔父,京畿军团长、荣耀贵族奥洛什一样。
“阿妈我走了”
年幼的少康跪在地上,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接着,他没有让人扶,自己艰难的爬了起来,哪怕浑身都带上了泥。然后,他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出大门,走出了他从未离开过的神庙,去往了不知未来、也从未想过的前路...而在他背后,是两位紧跟的老师,是普雷佩查的祭司文官,与京畿军团的武士营长
“呜呜呜!”
漆黑的神庙中,娜修无力的跌坐在冰冷的石板上,背后紧紧抵着木门。她压抑又无法停止的哭泣着,像是打开了一点的水龙头,又像是裂了一角的陶水缸。滴答的泪水渐渐的、彻底的打湿了她的黑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又让她浑身冰凉。
这一刻,似乎无尽的黑暗笼罩上她的心头。她失去了寄托精神的儿子,从此将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孤寂的神庙里。而这,却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竭力挣扎后,才好不容易获得的宝贵机会
“哎!他们已经走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神庙的深处传来。年长的伊托娅主祭举着火把,把女神像前的圣火点燃。摇曳的火光渐渐升起,照亮了女神笑意盈盈的脸庞,也照亮了脱去面纱、满脸泪痕的娜修。
“哎,娜修你也太狠心了!少康还那么小,你非要让我联系贤者贾蒂里,把他送出去,送到别人的手中”
“...”
火光渐渐靠近,带来微弱的温暖。娜修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她努力挤出几许笑容,就这样又哭又笑的,对伊托娅主祭说。
“尊敬的伊托娅主祭殿下他,在云中南征,在神王的身边殿下他,又送回来一个儿子,就在科利马山区眼下的情形,我呜呜”
说到这,两人都沉默下来。娜修想到那个男人,又忍不住流下了泪。好一会后,她才又擦了擦脸,努力笑着道。
“伊托娅主祭,您的恩情,我们都记得,少康也记得!他最亲您的”
“”
“主神见证!他现在不懂,只会埋怨我。但等他长大懂了,会加倍的感激您!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