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从反派手中活下来了。
前——途——灰——暗。
林霖被这四个大字压得背脊一弯。
她手臂撑在矮桌上,脑子里思考着如何对应的办法。
谪仙潜伏在天道宗目的不明,不知她假装投诚有没有用。
但这总归也是个办法,目睹他杀死天道宗修为不低的弟子,窥探到他的计划,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他所在阵营的人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区区外门弟子可没什么利用价值………还是得成为内门弟子。
林霖沉默,内心深处她十分想要见一见天道宗大师兄长离真君,这个念头就像疯长的野草,就算死她也想看一眼小凤凰和阿福,但理智拉着她不能感情用事。
“………”林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这个念头。
外门弟子的院子也已经不安全,这份不安全还可能波及到同一个院子的喻黎和苏又玉。
林霖坐直身子,此地不能久留。
“………”林霖发觉,如今整个天道宗,只有外门演武堂对她来说是相对安全的地方,那里有长老和执事坐镇,至少林霖不觉得谪仙会在这个时候把整个外门的人都杀了。
于是她将矮桌和矮桌上的东西一起收入芥子囊,起身离开。
“林师姐?”喻黎看着她刚进屋没多久又出来了,“你要出去?”
“嗯。”以防谪仙找过来,林霖还是交代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我去演武堂二楼的试炼幻境修炼,那里才适合我。”
看着林霖匆匆离开的背影,喻黎若有所思。
取符纸回来的苏又玉看到喻黎在走神,凑了过去:“怎么了?”
“林师姐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的,衣袖沾了好大一片墨迹都没发现。”喻黎收回视线,问道:“林师姐去内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喻黎这么一说苏又玉好像想起了什么:“林师姐从内门回来的时候脸色确实不大好。”
说完,苏又玉忙问:“你知道林师姐去哪儿了吗?”
喻黎指了一个方位:“外门演武堂。”
外门演武堂。
林霖走近殿内才发现长老和执事今日居然不在,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林霖下意识转过身看向门口。
白衣谪仙逆着光走了进来。
“………”林霖僵硬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谪仙,心悸如鼓。
日光中那白甚至显得有些扎眼,可这身白在他身上并不寡淡,两三层叠加的衣衫竟也十分飘逸出尘,衣襟处还能看到里面杏色中衣绣着繁复华丽的暗纹,白色外衫也在光影中熠熠生辉,那是复杂的高阶法阵,水火不侵,不染尘泥。
他容貌实在不算出彩,甚至称得上平平无奇,唯独那双极具古典韵味的丹凤眼自带贵不可言的仙气儿,他天生就该站在云端之上。
仿佛他走下云端是为救赎众生而来,而不是杀她。
林霖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意识到自己周遭的空间被锁定,连她的灵境和灵窍瞬息间被强行封住,让她完全无法调动一丝灵力反抗。
能够悄无声息做到这种程度,面前这人究竟是什么修为?!
“又见面了。”谢长离走到女修身前,并不需要她回应自己的话。原本他想询问可还有人知道他潜伏在天道宗的事,可她如今不是凡人,而他只需搜魂便知道了。
搜魂一事他做的不多,只是觉得麻烦,通常死在他手上的人都灰飞烟灭了。
谢长离在离她还有半步的时候停下,指尖在要触上她眉心灵境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糅杂着墨香的气息,指尖杀招一顿。
这片被他锁定的空间没有风,那特殊的药墨气息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修士书写所用的墨都是用特制的灵木制成,不会有明显的气味,不像凡人会在制墨的时候加入一些难寻的药材,使墨气味芬芳馥郁,即可入药也可做书写用。
谢家所用的墨又与寻常松烟墨有细微的不同。
谢家宅邸很早便被他收进芥子空间,整个宅邸的时间也在收进来的那一刻停滞了流动,他曾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去书房坐会儿,自不会认错这个气味。
那药墨的气息在他的记忆里格外鲜明,黑白调的记忆突然出现了温暖的颜色——是谢府书房里,他为消暑甩开侍女护卫偷偷下河被阿瓮抓住罚抄书,阿娘以陪他的名义留在书房,边给他磨墨,边吃他最爱的冰酪、冰镇西瓜给他看。
是生气的阿娘看到阿瓮严厉责罚过他后不忍心再言语苛责他,又不想轻易饶他,便用这种坏心眼的方式罚他。
这种不痛不痒的罚反而教年幼的他印象尤为深刻。
“………”谢长离杀心渐消,他看着面前的女修,她去过凡人境洛京,甚至去过墨文斋买松烟墨。修士寻常不会出现在凡人境,更不会进一家凡人的店铺,也不会刚好买到谢家惯用的松烟墨。
谢长离想起初见她时修为全失的模样,难怪她进入洛京的时候他设下的结界没有感知到。
谢长离垂眸敛目,他应该杀了她。
眼前的女修修为低得一根手指就能摁死,可就是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的女修,他竟没有直接用魔蛊操控她,而是指尖在她眉心处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