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沈流霜扭头望来,无奈叮嘱:“笛子脏了,莫要再吹。”
用玉笛穿透另一只妖物心口,孟轲扬唇:“知道。”
身为这个家里最靠谱的人,沈流霜在腰间摸索一番,抛给她一把货真价实的小刀。
晃眼看去,不知不觉间,院中堆满了妖邪尸体。
青树翠蔓尽染血污,暗影摇曳,一如起伏不定的鬼影。鼻尖萦绕的腥湿气息挥之不去,像粘腻的蛇,钻进四肢百骸里。
不是多么舒畅的感受。
灵气消耗殆尽,意识略有恍惚,沈流霜默念一遍清心咒,捕捉到身后若有若无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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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遽然回首,却见一团白影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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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飞身跃起,为她扑开一只偷袭的鸟妖。
狐狸上下脏兮兮,绒毛一绺绺凝着血和泥,再无平日的柔软白净,可谓狼狈至极。
它身无灵气,当然打不过鸟妖,被一爪子抓上脸颊,疼得竖起尾巴。
沈流霜一把揽起阿狸,长刀垂直落地,刺透鸟妖心脏。
“多谢。”
她勉力笑笑:“你身手不错。”
背上好几道伤口在汩汩淌血,阿狸龇牙咧嘴,听见夸奖,立马竖起耳朵:“那当然!我可是……”
为防止被天理察觉,它需要藏好自己的身份。
再说,世上哪有这么弱的天道,说出来多掉身价,不行不行。
一句话在舌尖转了个弯,阿狸晃一晃尾巴:“我是不简单的狐狸!”
沈流霜笑笑,谈话间扬臂挥刀,眼神无波无澜,没离开阿狸半分,长刀却势如破竹,捅穿一只飞袭的蜘蛛精。
腥血迸落,她神色不变,心不在焉擦了擦侧脸,喉音如冷泉击玉:“当心。”
阿狸默默打了个哆嗦。
它总觉得……这姑娘比那群妖魔鬼怪更有威慑力。
恰在此刻,忽有寒风卷地,树叶沙沙作响。阿狸心口突突一跳,猝然回头。
不止它,在场五人同时有了动作,朝江白砚所在的角落望去。
邪气强烈得前所未有。
不过短短一弹指,江白砚身前身后黑雾四溢,宛如厚茧将他包裹。
妖邪们发出刺耳狂啸,躁动更甚,像极一场血腥盛宴的开端。
“不、不好。”
阿狸睁圆眼,尾音发抖:“是上古邪祟……”
它渐渐占据江白砚识海,即将出世了!
心魔境里发生了什么?施黛她怎么样了?不会……出事吧?
不祥的预感攥上心头,阿狸止不住战栗,牙关颤颤。
想来也对,上古邪祟谋划多年,由它创造的心魔境,必定是场难以攻破的死局。
就这样……失败了、结束了?
大昭又要重复上一场轮回中的惨祸吗?
想起彼时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景致,阿狸双眼发烫。
施云声压下躁动的妖丹,冷眼觑来:“我姐呢?”
沈流霜只字不语,眉心沉沉,凝睇那片有如实质的邪气。
“再等等吧。”
孟轲闭了闭眼,眸底隐现血丝:“黛黛和白砚在心魔境里,我们这些外边的人……为他们清理欺身的妖邪就好。”
如同嗅到腥气的野兽,随邪气扩散,汇聚于此的邪物越来越多。
来自青州镇厄司的红裙女子轻啧:“这么多不怕死的?”
挽弓射箭十分耗费体力,她虎口开裂,血流不止。
红裙女子不甚在意,倒是孟轲注意到那片血色,为她递来准备好的绷带和药膏。
() “我们这儿L,像个聚宝盆。()”
阵师站在房顶,白袍翻飞如翼,两掌摊开,灵线化刀,把一只入邪的犬妖拦腰切成两半。
他俯瞰全局,目光掠过围墙外拼命攀爬的黑影,懒洋洋嗤笑道:什么东西,都想来凑凑热闹。▄()▄[()”
沈流霜与施云声背对而立,分守两侧,长刀横过,似银浪翻滚,掀起鲜血淋漓的红潮。
抹去唇边血渍,沈流霜吐息不稳,轻咳出声:“还好吗?”
“好得很。”
黑曜石般的瞳孔亮得惊人,施云声应她:“比陪学堂里的同窗玩过家家,有趣多了。”
沈流霜失笑:“过家家?这个没什么意思。过几天,我教你打马球。”
她说得随性,实则心知肚明,这样的状况支撑不了太久。
五人已成强弩之末,而邪物的气焰到了顶峰,两两相较,孰优孰劣不必多说。
想必大昭境内,五湖四海,也是一团糟。
只盼百姓无恙才好。
天边爆开一串闷响,恍如雷鸣,又似野兽扑向猎物时的咆哮。
庭中邪气似水,身处其中,叫人头晕目眩,直犯恶心。
沈流霜竭力定神,挥刀破开重重围剿,听闻阿狸一声惊呼。
怎么了?
她循声探去,遽然顿住。
江白砚周身的邪气本应坚不可摧,此刻竟震颤不休,隐有哀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