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多年的毛子琪果然还在小区,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离她的妈妈如此近。
她被困在两扇金属门的狭窄缝隙里,无法曲腿,无法动弹,甚至无法转动她小小的脑袋。她已经干枯的手臂从推拉门的栅格之中伸出去,向着某个方位执着地抓着什么。
梅希望也把自己的小胖手伸出栅格,朝同样的方向抓去。圆嘟嘟的五根指头展开又握紧,什么都没抓着。
“毛子琪?”梅希望又喊了一声。
大家都能变成鬼,他以为毛子琪也可以。
但推拉门外面漆黑一片,可以感觉到黑暗中是空旷,是死寂,是飘飘荡荡的粉尘和无处不在的潮气。
没有鬼魂在那里徘徊。
“毛子琪?”
梅希望向着黑暗里喊。
依旧没有回应。
“嘻嘻嘻……”一阵飘忽的笑音传来,带着恶意。
梅希望警惕地看着声音的方向。
黑暗中亮起一盏灯,光线投射在电梯口,只能照亮很小的一个角落。光线之外的黑暗好像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吃人。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缓缓来到光柱下方。
“大哥哥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廖小宝歪歪脑袋,露出万分可爱的笑容。
“你的头发、牙齿和皮肤都长出来了,你妈妈果然能治好你。”梅希望盯着廖小宝,眼睛里冒出贪婪的光。
廖小宝可爱的笑容僵在脸上。
“大哥哥,你还想欺负我吗?但你现在好像不能动了。”廖小宝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慢慢走上前,戳了戳梅希望被两扇金属门夹得有些扁的肚皮。
梅希望用力吸肚子。
廖小宝又朝他肚皮上戳了一下。
梅希望躲不开,只能继续吸肚子。
廖小宝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戳了一下又一下。
“大哥哥,你的肚皮好软,我戳一下它就颤一下,像果冻!大哥哥你真好玩!”
梅希望被戳得不耐烦了,一把抓住棍子。
廖小宝连忙抓住棍子的另一头,两个小孩隔着一扇推拉门开始拔河,两张稚嫩的小脸都憋得通红。
梅希望被前后两扇门夹着,不好使力。那棍子他只能紧紧抓着,不能往后拽,所以他非常吃亏。
“有本事你放我出去,看我揍不揍你!”小奶音恶狠狠地说道。
“放你出来,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来打我呀。我把棍子也给你。”廖小宝放开棍子,退后一步,吐出舌头做鬼脸。
拿到棍子的梅希望伸长手臂,胡乱挥舞一通。
但棍子和手臂的长度加起来也就那样,站在一定距离之外的廖小宝左右横跳,上下蹦跶,嚣张至极。
“来呀来呀来呀,你来打我呀!”
“我上前一步让你打!”
“欸,我又后退一步!”
“欸,我又上来了!”
“嘻嘻嘻,大哥哥你的手好短!”
“大哥哥,你脸红了!你是羞的还是气的?”
“大哥哥,你急了!哈哈哈!”
挑衅的话语不断从廖小宝狂笑的嘴里吐出。梅希望把棍子挥成残影,却始终碰不到廖小宝一根头发丝儿。
这感觉就像是隔着动物园的玻璃窗逗弄一只大老虎。大老虎的确可怕,但被关起来的大老虎只剩下好玩。
“嘻嘻嘻,哈哈哈……”
廖小宝捧着肚子站在光柱下大笑,可爱的脸早已扭曲,蒙上一层阴邪和戾气,雪白的皮肤透出淡淡的青色。
梅希望还在挥舞那根棍子,脸上是气愤和窘迫的表情。但是,当廖小宝彻底放下防备,笑得前仰后合时,他脸上的恼怒之色竟变作狡黠,小短手忽然伸长,举起棍子,对着廖小宝的脑袋狠狠一敲。
邦的一声巨响,廖小宝的狂笑戛然而止。
梅希望的另外一条小短手也变得很长,探出推拉门,握住廖小宝的手腕,将他拖过来。
当廖小宝终于从眩晕与剧痛中缓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两条手臂箍住,紧紧贴在推拉门上,与梅希望面对面。
“嘻嘻嘻。”这一次,轮到梅希望笑了。
廖小宝呆愣一瞬,然后浑身炸毛。
他的头发根根竖立,紧接着白里泛青的皮肤长出许多细小的黑色绒毛,两只眼睛从中间裂开,变成四个黑豆一般的眼睛,又分别从中间裂开,变成更小的八个眼睛。
八只黑豆眼排布在长满黑毛的脸上,四肢拉伸,关节弯曲,手掌脚掌变成尖尖的钩爪。
只在转瞬间,廖小宝消失了,趴伏在推拉门上的竟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梅希望抱着这只蜘蛛,大眼睛眨了眨,表情有些懵。
蜘蛛胡乱挥舞细长的节肢,将推拉门敲得梆梆作响,锋利钩爪朝梅希望的脸上刺去,却因情绪上的慌乱,没有找准方向,被推拉门的栅格挡住。
哐当一声巨响,尖尖的钩爪离梅希望的眼珠只有一寸距离。
梅希望被困在夹层里,无法前进后退,无法攻击防御,如果钩爪再来一下,他的脑袋肯定会像西瓜一样被敲碎。
梅希望立刻放开这只疯狂挥舞节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