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兄弟真是好享受!”那个王宣丝毫没因为自己被拒绝了而恼怒,反而还像个弥勒佛一样笑呵呵的对沈渊说道:
“之前我就听说了,花兄弟一到咱大营,居然当着杜总兵的面儿都是神态自若……京师里好玩的去处您都知道?”
这弯拐得这个硬!沈渊听见这话,差点一口烟呛着自己。
他看了看那个王宣,就见他脸上眉飞色舞,显然打听的不是什么正经去处。
同时沈渊知道,这王宣恐怕也不是个什么正经总兵,估计是被杜松看不起的那一类世家子弟。
沈渊笑着说道:“说起这个兄弟我倒是门儿清,等回头打完了仗,我请老哥京师里去耍。”
“八大胡同?”一听这话,王宣总兵的两眼就刷刷的直冒光,脸上的笑容也更亲切了几分。
“你可别提那八大胡同了!”沈渊笑着对王宣说道:“那里边哪有正经干粮?”
“大同府的姑娘,扬州瘦马,都在小地方藏着呢,八大胡同里那都是普通货色。”
“对对对!你看我就说嘛!”这时的王宣听见这话,深以为然的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正经好东西哪有那么摆在明面上卖的?还是花兄弟懂行!”
“没别的说!”就见那个王宣从马上伸过手来,拍了拍沈渊的肩膀笑道:“这次行军打仗花兄带的人少,有啥事老哥必定帮衬你一把,绝不能让你吃亏!”
“得嘞,谢您关照!”听见这话沈渊笑嘻嘻地答应,在外人看来这对纨绔子弟显然是飞快地找到了同类,一下子就因为低级趣味结成了莫逆之交。
之后沈渊向着王宣问道:“老哥你看这次打仗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哎呀这可不太好说啊!”这时的王宣哼哼着说道:“你是没赶上出兵那时候,那笑话闹的……”
“怎么了?”沈渊闻言,好奇地问了一句。
“出兵的时候,要杀牛宰羊祭天,”王宣一边压低了声音说话,一边向着左右看了一眼,显然是不想让这番话被别人听到。
只听他声音低沉,哭笑不得地向着沈渊说道:“咱们大军在沈阳中卫演武誓师,可是那头祭天的牛被捅了一刀之后,这边正放着血准备进行下一项呢……那头牛忽然血刺呼啦地就站起来了!”
“嗯?”沈渊听见这话也觉得暗自好笑,而王宣接着说道:“这还没完呢!”
“后来过去几个人,给那头牛又捅了一刀,这边儿刚要烧香行礼……那牛他妈又站起来了!”
“一个放血祭天的牛杀了三回才死,你说这事邪门儿不邪门儿?那时候我就觉得,这次出兵怕是要不顺……”
听见这话沈渊心里一阵好笑,同时他知道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这个王宣总兵弄不好还真是个草包。
于是他笑着说道:“这倒也说不上是凶兆吉兆的,只不过那头牛竟然这么能活,那倒是可惜了。”
“应该换头牛杀,把那头咋也不死的牛给王老哥当个坐骑才好。你看你那匹马叫你压的,四条腿都哆嗦了。”
听到这句话王宣也是呵呵直笑,他一边儿把头盔摘下来让自己的脑袋透透气,一边笑嘻嘻地对沈渊说道:
“其实马倒还没啥,就老哥哥这身量,娘们儿还真没几个能受得住的……”
“哈哈哈!”
等他说完这句话,沈渊和王宣会意的一阵大笑,又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到最后沈渊还是从近卫军手里,要过了一个不锈钢制成的打火机,连同自己的两盒烟一起送给了这位保定总兵王宣。
到了这个时候,两人俨然已经成了莫逆之交。
……
眼看着大军继续向前,就在午时过后,队伍在浑河南岸绕过了一处高耸的山岭。
辽东清冽的秋风吹过山野,空气中带着水浸泥土的气味和香蒿的清爽。
远处的河山之间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开阔地,目力所及的前方最远处,有另一条河道支流拦在了大军面前。
河对岸一道山岭犹如猛虎俯卧,险峻高耸,气势威严,仿佛拦路的凶兽!
沈渊看到了眼前的地势,不动声色的轻轻叹了口气。
这里就是……萨尔浒!
……
此时沈渊面朝向东,在他们北边也就是左手边的方向就是宽阔的浑河,南边这道山岭就是萨尔浒山。
在河山之间这片巨大的河滩空地上,正适合大军扎营,他们前方几里之外那条河,就是浑河的支流苏子河。
苏子河和浑河交汇的地方,两道河流的走势非常像是一个“人”字,浑河是那一撇,苏子河就是一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