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巍峨,宛如高山,城门之远,如在天上宫阙里。
顾锦安站立在城门口,看着京城之大,再次感受到了自家的渺小他像是一粒细小的微尘,随着大风来到这里。
可他即使是微尘,到了京城,也要落地成土,再化为树木,在这里落地生根,长成遮天大树。
“京城,这就是京城,诶哟,真的好大,太壮观了”说话的是吕柏,他很激动,第一个跳下马车,瞻仰着这座京城。
可有人嫌弃他说话太直白,失了文人的雅气,是瞥他一眼,冷哼一声“京城龙圣之地,吸才纳贤存雅,乡野粗陋莽夫应止步于外。”
吕柏这几年跟着柯郁李混,颇沾上了几分泼皮气,听到这话,能忍
当然不能,是指着那人,喊道“来人啊,此人辱骂景武先帝,快把他抓了”
那人听罢,吓得腿都软了,赶忙反驳“你别血口喷人,某何时对景武先帝不敬某骂的明明是你”
吕柏呵呵一笑“何为乡野粗陋莽夫景武先帝带着一群农户兄弟”
“兄台息怒,吕举人心直口快,并没有兄台所说的意思。”吴举人赶忙打断吕柏的话,没让他活下去,匆匆过来给他赔罪,又道“来京城赶考不易,还请兄台放他一回。”
吕柏知道科举不易,也不想给顾锦安他们找事儿,是道“既然这位仁兄求情,那某就不多言了,只是得提醒诸位一句,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遍地贵人,应当谨言慎行的好。”
又看了吕举人一眼,道“与贤者同行,得益一路与愚者同路,寸步难行。”
吕举人听到这话,气得够呛,想要骂人,却被一同赶考的举子拉住。
而与他同行的举子听到吕柏的话,脸色都不太好,心里埋怨起吕举人来,有人已经打算进城后就跟吕举人分开,不跟他同住一处,免得被他给连累。
吴举人也有这个打算,朝着吕柏作揖“多谢兄台不予计较,先告辞了。”
言罢,招呼同行的举人们,把吕举人带走,继续排队检查进城。
等着排队进城的人太多太多,这不过是个小矛盾,没人在意,也没人敢在意,天子脚下,大家又是来赶考的,都怕多管闲事会惹祸上身,因此见吕举人他们走后,也就不再把目光放在这边,而是继续看着巍峨的城楼。
大部分举子都是第一次进京,很是激动,吟诗作赋的夸赞京城一番。
有举子更是跪下,虔诚的叩拜京城三下。
吕柏是这看看,那看看的,还拿出纸笔,记下各地举子们初见京城时的景象,还跑去询问举子“兄台可是第一次进京可是来赶考的见着京城,可激动否”
有举子还真的抹眼泪,给他说了一番自己的感受。
也有人不买账的,质问他是谁,听说他是个秀才后,这才没有生气。
吕柏是上蹿下跳,忙活一个时辰后,才听到姚有钱喊“吕柏,快上车,轮到咱们进城了”
“来了”吕柏应着,跑回马车,跟着江淮各府的举子们一块受检进城。
京城是皇帝的地盘,想要进京要通过层层守卫们的检查“把户籍、路引拿出来,姓氏名谁保人是谁哪来的可有功名可是来赶考的举子可用过诱虫药”
被盘问的人一一答了,再把户籍、路引、保人的保荐信全都拿出来,给城门守卫查看。
江淮各府的举子不少,等他们一行人全部盘查完,进入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而大家伙进城后,就忙着去找地方住宿。
礼部是有专门的学舍给进京赶考的举人们居住的,可学舍环境好的只有二十间左右,是给各地解元住的,其他的学舍都很简陋,有的甚至是十人一起住的大通铺。
举人老爷们在乡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受得了这等苦寒,且他们要面子,丢不起住大通铺的人,所以很多不是解元的举人即使手头拘谨,为了面子,也会去住客栈,或者租院子居住。
因此京城的客栈、宅院的价格从秋闱之前三个月就开始暴涨,如今涨到了离谱且还租不到的地步。
这个时候,就会有不少京城富户按照各地秋闱成绩,请名次靠前的举人们去自己家的别院居住。
有的举人会去,有的举子则是宁死不屈,因着这其实是一种大家都知道的交易,你受了别人的恩惠,等考上做官后,是要还的。
“顾大郎,顾大郎,这边,本东家在这边,你往哪里看”窦少东家远远就看见顾锦安他们,可挥了几次手,顾锦安都没看见,只能急得大喊出声。
没敢喊全名,只因顾锦安的名气太大了,许多人都在城门内外盯他,要劫他去府上住呢。
顾锦安循声望去,看见窦少东家,欢喜的朝他挥手。
窦少东家挤了过来,没有跟顾锦安说话,而是对奚教谕跟苗总旗道“各家都有派人来接举子们,太乱了,诸位先随我往东来客栈,安顿下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