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血月(1 / 9)

(一)

什么时候开始,她需要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脸。

他何时,竟在她不曾留意间,已出落如此?

无形的针刺清楚地扎在肖安聆的心的表面,悠悠地痛。她情不自禁伸手摸侯晓峰脸上的青肿,是谁这么狠心,竟把他打成这样?

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晓峰若有若无地枕了枕那只轻柔的手,把手展开在她面前。

薄薄的一个卷,一点点温热的潮湿。

安聆的世界忽然翻覆,心猛地缩紧,木然垂下目光望了望他手上的东西,又望望扎痛她的那一小片青肿,无形的一只手忽就扼住了她的颈动脉!

“哪来的?!”她问,眼里泛出的泪水就流出来。只有晓峰听见,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南极凛冽寒风中的哭泣。

什么也不说;他什么也不想说。

“哪来的!!”她的身子仿佛歇斯底里地一颤,雪白颈项上鼓出一道血管的脊背。

有幸福的微风拂抚着晓峰的心,她……如此在乎着我啊!

他的默不言语,他眼中不愿解释的笑意,惹恼了安聆!

还是那只抚摸那一小片青肿的温柔的手,忽就化做一个几乎不留余地的大耳光子!

晓峰双耳齐鸣,眼中好多东西活跃起来,仿佛受惊的蜉蝣。他感到挨受耳光的那片青肿的神经一下子全都惊醒过来。

从来不曾真切感受过她的手劲儿,真的,还蛮大!打偏过去的脸慢慢正过来,他的眼中没有悔意,只有幸福的笑意。

他拎起安聆的右手,那只小手冰凉,如一只风雪中的雏鸟。

“放心吧,这钱是干净的!”他温声说。

那薄薄的一叠钞票,带着他的体温和手汗,仿佛还带着静电。

她不是故意缩手,那只手的反应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冰凉的手柔弱,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被晓峰扣住,无力逃脱。

什么东西,或者是一个世界,在安聆里面爆发了,让她几乎无法站立。晓峰把就要散掉的安聆拥住,那片青肿就贴住她的头发。

安聆悔恨地哭出声音,还要加上心疼,更多的内疚。她忘记了他是谁,也再记不起曾经的谁……

她垂下的双臂无力,那只手攥得紧无可紧,是他的怀抱使她不至跌落,她抖得如此厉害。

晓峰邪笑着飘然附在晓峰的耳边,吹着气,用言语激动他:“她的双乳又弹又软,你不觉得吗!?”

“去你妈的蛋!”晓峰咬着牙骂他。这一刻,他恨透了他!

“机不可失!摸摸她的屁股,试试手感如何?”他的笑带着嘲弄和黠狯,只当晓峰的恶骂是耳边吹过的软弱无力的风。

他对晓峰了如指掌,知道晓峰的咬牙切齿,不过是驱赶激欲的纸老虎!他还清楚地看到,有东西在晓峰体躯里面苏醒,遍体流走。就谑笑晓峰说:“你不是常遮遮掩掩盯着那两瓣屁股看吗?又翘又圆,那么大!……”

“滚你妈的X……!”

“动手吧!过了这村儿可不一定有这店儿了!”

什么东西硌着安聆,迟钝中忽然一股清明,身体的反应快过思想,不由贴紧感受,脑子里还未来得及去想身子为何如此,她是在做什么?

这时晓峰推开她,动作生硬而慌乱。

“我去洗澡!”晓峰错过安聆的身子,急急慌慌走出房间。

安聆身子一凉,忽又一空,仿佛突然某个世界消失了。她闭上眼睛,尽量往胸腔里灌进凉气。这四个字像火种,落入枯草密布的原野;

还好,火种正丢在白纹犀牛的脚边……

晓峰匆匆洗完澡回到卧室,安聆和如因正坐在他的床边说话,见他进来,如因跳起来冲到他面前大声喊叫:“晓峰哥,你怎么了!?”

如因撞到晓峰胸口,晓峰抽动嘴角吸了一口凉气。如因摸他脸上的青肿,晓峰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双睁大的眼睛清澈地闪动着担心的浮光,让他不禁鼻子里有些酸痒。

“走路不小心左脚踢到右脚上,活该跌了一跤!”

他两手安抚如因的肩膀,是看着如因认真地说这话,以眼睛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不必大惊小怪。如因就放下心来。

安聆看过来,两手抱握着消炎药水的小瓶子和一小包棉签,心突突地跳,手就有些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安聆有想过让如因给他擦药水,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自己来。

晓峰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感觉她有些小题大作了,又似乎正合他的心理需要,还是说:“用不着擦药,明天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