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奏疏与僧(1 / 3)

晚唐浮生 孤独麦客 1985 字 2023-08-25

在上阳宫住了大半年后,邵树德又搬回了紫薇宫。

十月中了,作为水景宫殿的上阳宫满是枯枝败叶,景致大减,已经没甚可看之处。

宰相、枢密使们继续在皇城办公,每天都送一堆奏疏过来。邵树德让人捡出其中比较重要的,放在他的左手边,便于随时观看。

至于不太重要的,走马观花看看宰相们的处置意见就行了,他一般不做干涉。

最不重要、最繁琐的,大概都不会送到他面前,直接在中书、门下二省转一圈后,便形成政令发出去了。

请了ceo,董事长就不太好随便发表意见了。不满意,可以重新换人,但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这个天下,还残留着浓重的贵族治政传统。贵族可能不存在了,但传统还在。邵树德也不太想将其破坏得体无完肤,他觉得,后代子孙还是受点宰相们的限制比较好来自根本制度的限制。

他创建的这个帝国,从制度上来说,解体的可能是有的,但权臣篡位的可能就太低了,没必要再把宰相打入尘埃,还让自己搞得很累。

邵树德看奏疏的速度很快

襄汉漕渠今年通航了二百多艘船,为含嘉仓城增添了十五万斛以上的来自湖广的稻米。这个消息让邵树德心中喜悦,因为这也算是他人生之中一个比较重要的成果了历经多年后勉强得到的成果。

蜀中百业俱复,茶叶产量大增,最出名的锦缎在时隔数年之后,再度行销关中、河南。

看到这一份,他忍不住了写了一些批注,勉励蜀中官员再创佳绩。

蜀中和平有些年头了,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在大夏攻打黔中、牂州、播州改土归流,乃至随后攻灭长和,平定曲州、昆州、通海等地的叛乱的过程中,蜀中百姓不辞辛劳,长途转运物资,消耗极其巨大。

甚至还发生了多次规模不一的叛乱,令州兵焦头烂额,不断赶场镇压。

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蜀中百姓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朝廷也没给什么雨露,但他们就凭借着一点点涓涓细流,慢慢缓了过来,然后找回了以往的一丝依稀盛景。

发展经济、改善生活是对百姓最好的安抚,他们现在没理由作乱。

江东、江西保存相对完好的大家族开始正视现实。

抱怨、不满已经被抛之脑后,醉生梦死写妖怪录、花间词的人少了,致治之类的书籍销量大增,所有有志于官场的人都在搜罗、都在看。

已经不存在争议或辩论了,因为结果无法更改。

首批孤注一掷冲击杂科的士子已经跟着各州朝集使们抵达京城,在礼部备案登记,对明年春天的科举考试跃跃欲试。

江南士人陆德善公开写了一篇文章,抨击韩愈、皮日休,认为他们对其他学说的无情追杀不符合圣人大道。

对于自己人的背叛,传统士人非常窝火,但在争论年余之后,一切又都平息了下去。

邵树德关注到这位为他辩经的大儒,十分欣赏,打算提拔他的子孙做官。

福建道纷扰不休的局势已经进入尾声。

洞蛮不敢再咋呼了,刺头要么做了刀下之鬼,要么举族前往辽东,在他们难以忍受的严酷气候中苦苦煎熬。

晚唐以来的战乱极大加速了福建的发展。

北方士民的大举涌入让这个地方彻底完成了汉化。以至于到了后世北宋时期,福建人在科举考场上春风得意,演绎出了一幕幕奇迹。

商业的大火也烧到了这片多山的地区。

随着航海技术的日益发展,海船的反复迭代,沿着海岸线的近海航行已经比较安全,福建人别无选择,土里刨食是死路一条,经商成了唯一选择。

邵树德曾经大力推动河北、淮海两道海洋产业的发展,但北方人有太多选择了。河北的大平原是福建所缺乏的,福建人注定更加饥饿,更加没有退路,他们只能走向无穷的大海,在风波中寻找利润风浪越大,鱼越贵。

岭西道治下的安南在高压统治多年后,虽然仍未完全驯服,但他们反抗的力度,已经从暴怒的壮汉,变成了撒娇小女人的花拳绣腿。

这片对中原人有些难以适应的土地上,仍然是众多的大家族在分润好处,玩着豪门争斗的古老把戏有些无聊。

他们以前争夺的是土地和人口,现在争夺的则是安南商社赏给他们的“残羹冷炙”。

胡椒贸易让他们大获其利,商业上无比满足,即便大头让别人赚走了。

阮、姜、黄、李、赵这些大家族,是如此得财大气粗,以至于纷纷起屋盖楼,生活奢靡无度。有的人,甚至一掷千金,从洛阳买来了不少波斯女奴,组建了个乐舞班子,日夜欣赏、把玩。

他们已经被资本异化了,成了金钱的奴隶。

脱离大夏,他们则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庞大的市场,来消化他们堆积如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