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河流。”邵勉仁手扶船舷,感慨道。 路过的外洋商船吃水很深,很明显满载了。 他们有可能直接回国,也有可能到别的地方出售货物,在夏天的时候再返回大夏——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大食人,并不仅仅经营本土与大夏之间的长途远洋贸易。 大夏内部各州、周边各国之间的船运,也经常见到他们的身影。 “殿下,朝廷越来越重视海贸了。这个买卖,实在太惊人。若非来到南京,实难相信。”魏王府长史王贞白手握酒杯,凭风而立,十分潇洒。 邵勉仁看了他一眼,道:“这酒还是少喝为妙。” 放荡不羁的才子,就是这个样子。 王贞白的心中,对前唐还是有相当留恋的,邵勉仁很清楚这点。若非他多番延请,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出山,到他这个没甚前途的王府担任幕僚。 此时他手中握着的,是用龙脑油(樟脑)调制的所谓“香酒”,在士人之中非常流行。 邵勉仁觉得此物怪怪的,不愿喝,也劝王贞白不要喝。 “殿下。”王贞白笑了笑,将酒杯藏在身后,道:“《致治·地理》中提到,天气一年冷过一年。这么多年下来,仆也有同感。就以江西为例,沼泽退去,淤出了不少陆地。百姓争相垦之,收获颇丰。如果这么继续冷个几十年,江南会变得更宜居、更舒适。田地更多,物产就更多,外洋商人也会更多。” “你说得不错。”邵勉仁看着浩浩荡荡的大江,道:“别的不谈。而今天下各处皆用煤,北方河流少,能用船运的地方不多。有些州县,甚至在用马车、骆驼运煤,价钱非常昂贵。” “再说这铁器。杨行密在宣州所置之矿监,打制出来的铁器、甲仗,顺流而下,一船可运数万件,数日即抵达南京、广陵,还非常便宜。” “茶叶、丝绸、瓷器、药材等等,有江河水运之利,一切都太方便了。” 交通运输成本,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绕不过去的问题。 生产端需要降低运输成本,销售端同样需要降低运输成本。 在这方面,江南的优势真的太大了。不仅仅是运输干线长江,还有众多支流,共同构成了庞大的水运网络,天然适合发展工商业。 邵勉仁在南京七年,对江南的水运之利知之甚深。 在去年,他直接上疏,请在南京建船坊,大造船只,以通海贸之利。 圣人许之,但没有让朝廷直接出面,而是令安南商社派人至江宁府,觅地建船坊——如果建成,这家商社就拥有泉州、南京两处码头及船坊,实力不可小觑。 “殿下曾有言,以江南之财货,养北方之劲兵……”王贞白说道。 “这是圣人的原话。”邵勉仁打断了一下,更正道。 王贞白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其实是至理。北地诸多港口,折腾得再狠,又能得几个钱?淮南、江东、江西三道,每年解送洛阳的财赋,早晚会超过河南、河北。大夏立国百年之后,淮南、江南当成第一财赋重地。” 王贞白是江西人,对自己的家乡十分自豪。 在他看来,经历了整个唐代三百年的大力开发后,江南已经到了超过河北、河南的前夜。 安史之乱后,前唐收不到河北的赋税,河南、河东的钱粮也要尽可能留在当地,供养几十万武夫。长安天子、百官、禁军,全靠江南运过来的钱粮养活。 时至今日,江南已经不缺人了——晚唐时期,人烟稠密的太湖流域,就普通民家而言,多的十余亩地,少的五亩、七亩之类,比北方少太多了,但可以稳定种植水稻,收获较多。 在王贞白看来,江南已经不需要移民了,单靠现有人口,就可以快速发展起来,成为国朝的财赋重地。 有夏一朝,都将是江南赋税养北方劲兵的模式——不一定需要南方的粮食,但钱一定是要的。 只可惜,因为是杨吴旧地,被征服的时间也晚,江南的地位有点低。 淮南、江东、江西三道,只各有五个进士、一个农学名额。但陇右、河西二道,都能中四个进士、一个农科,他们哪点比得上江南这个人文荟萃之地? 拥有十几个州的河东道,全道户口加起来,也只有江南两三个大州那么多,却拥有五个进士名额、一个农学名额,这不是欺负人么? 河东,就那么重要? “让你少喝点酒。”邵勉仁摇头失笑。 虽然他也看好江南的发展,但这真不是钱的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开国初年谈“兵”,开国百年后谈“钱”。江南有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