橐驼这种生物,在沙漠、干旱草原中的生存能力极强,且什么都能吃,牛羊马儿不吃的棘刺、芦苇什么的都能吃,由它们来担纲沙漠绿洲间的运输重任,是十分合适的。 “再有旬日,飞熊军也会来此驻训。”邵树德说道:“该部有所扩充,朕本来还有些担心,如今看来却没什么问题了,冯卿你做得很好。” 飞熊军本有三千骑。邵树德又从关中、关北、代北、幽州及诸宫奴部中招募了六百人,将具装甲骑的规模扩大到了三千六百骑。 这打破了他以前不再扩充飞熊军的想法。究其根本,还是出在西征上面。 他有点担心草原诸部的轻骑兵不善战,同时也不清楚诸部回鹘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底牌,于是扩军20%,总体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灵州土团乡夫怎样?”邵树德又问道。 “臣实话实说,不如邢州土团耐战。”冯道答道。 邵树德默然。 碛北草原的蕃人若南下,鸊鹈泉、可敦城的蕃兵构成了第一道防线。即便他们侥幸穿过了,也会受阻于阴山镇兵、丰、胜二州的府兵及乡勇,想要到达灵州确实很难了。 灵州的乡勇,这些年确实很少上阵。尤其是在河东投降之后,几乎马放南山了。即便还有定期的军事训练,也会渐渐流于形式,毕竟人都是有惰性的,这是整体的思想上的松懈。 居然不如河北人能打了,有点过分啊! “与朕在关中看到的情况大差不离。”邵树德苦笑一声,道:“如今比较能打的,大概就只有陇右、河西两道的土团了吧。不过他们打的也是烂仗,上不得台面。” 什么是烂仗?征讨叛乱的蕃人,这就是烂仗。 像河北土团那种几万人齐上阵,当做正规军的补充打野战那种,才是有价值的锻炼。 只可惜,历朝历代承平多年之后,像这种征讨边地部落获得的军事经验,都弥足珍贵,这些地方的人居然能被称为“强兵”。 强兵的标准,什么时候如此低了? 但这又带来一个悖论。你要不要太平?如果要的话,武德就会降低。 邵树德最近在翻阅前唐档籍。 唐玄宗天宝年间,大唐已经立国一百三四十年了,但在陇右一带,接连取得对吐蕃的大胜,局势非常好,国家武力依然维持得非常不错。 北宋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哲宗末、徽宗初。 明朝在这个时候,正是武宗上位的时候。 西汉在这时候,则是昭宣时期;东汉正处于桓帝时期。 清朝是乾隆晚期。 总体来看,适度的战争是有利于保持国家整体武力水平的。而且不仅仅是边地军团的水平,内地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锻炼——安史之乱爆发后,唐廷还在河北追回了一支前往范阳的三千人规模的军队,以免落入安禄山之手,这是内地输往边疆入役的。 北宋禁军虽然整体稀烂,在金人逼近的时候,几乎一哄而散,但在西北,因为战事的存在,也维持了一定规模的有战斗素养的山地步兵。 另者,这也有益于维持朝堂平衡。 “陛下,其实灵州土团底子还在,如果北方大局已定,可将其调入剑南。”冯道建议道。 邵树德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这冯道还是灵州的父母官吗?居然上赶着驱使本地百姓打仗,够狠。 “朕会通盘考虑的。”邵树德点了点头,说道。 未来一旦平定西域,在那个地方驻军就成了难题。禁军是不可能去的,那么内地这些有点底子的土团乡夫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杂牌军士兵同理。 唐代是通过招募“长征健儿”的方式,在当地授田,介于军屯和府兵之间——《缚戎人》的主角就是少年时代随父亲一起应募前往交河的。 这种兵的战斗力不好不坏,但唐廷在西域的外交搞得十分不错,于是便维持下来了。整个西域,其实也就三五万唐兵,少的时候甚至不足两万,根本不足以掌控那么广阔的地盘,必须大量依靠部落蕃兵,这 就需要统治和外交的艺术了。 大夏在西域的政策,可以部分借用唐朝的,但也可以更进一步,因为如今的国力很显然是超过前唐贞观年间的。 “让氏叔琮来见朕。”邵树德下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