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经常流连于此,与一众幸进之徒纵马打球,好不快活。 什么?你说东院马军调走后,广陵城不安全了?真是笑话! 徐温、张颢最近大半年像转了性子一样,不再劝谏他俭以养德、优待旧臣、与民生息了。相反,他们不断上供奇珍异宝和美人僮仆,让杨渥十分满意,终于不再对他们喊打喊杀了。 而且,徐温、张颢是真的忠心耿耿。他们多番试探,将亲军中居心不轨之徒尽皆驱走,留下的都是忠勇之辈。如此一来,广陵城的安全还用担心吗? 本来日子可以就这么快活地过下去。但夏军征湖南的消息传来后,杨渥即便再没心没肺,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有心把头埋在沙子里,不管不顾,过一天算一天。但人终究很难自己骗自己,杨渥打着打着马球,心中就满不是滋味。 二月二十日,据淮北传来的消息,马殷举四州之地、数万兵马投降,湖南已平。夏人目前还没大的动作,可一旦料理干净首尾,早晚挥师东进,攻打淮南。 好日子要结束了。或者说,浑浑噩噩的快活日子要结束了。 杨渥有时候就很愤怒。我与世无争,就想在淮南花天酒地,也不会去攻打洛阳,邵贼怎么就容不下呢? 天下那么大,非要盯着淮南,就这心胸气度,还好意思当天子! 但发牢骚弄不死邵贼,除了把自己心情搞坏之外,什么用都没有。人,终究还要面对现实于是杨渥找来了目前正当红的徐温、张颖二人商议。 「赶紧想想办法,不然我砍了你俩的狗头!」杨渥不耐烦地走来走去,有近侍玩伴探头探脑,也被他轰出去了。 马球都不打了,我做出的牺牲足够大,你们怎么就不能用心点,好好想个办法?「殿下,为今之计,不如降了?」张颢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嘭!」杨渥踢翻了一张胡床,不料用力过猛,脚都受伤了。 徐温赶忙上前,将杨渥搀扶着坐下,温言劝道:「大王,张都头是个浑人尽出馊主意,何必与他置气呢?」 「若非看在你最近行事恭谨的份上,今天就叫你人头落地。」杨渥狠狠地看了一眼张颢,怒道:「马殷什么下场还不知道,刘隐却是什么都没捞到。你让我降,淮南、宣歙二镇白白送给邵贼,能得到什么?我一年要花几千万钱,就邵贼打发的那仨瓜俩枣,够我花吗?你是要让我穷死啊!」 张颢讷讷不敢言,但磕头请罪。 「滚出去!」杨渥不想再看到张颢,挥了挥手,道。 张颢如蒙大赦,满头大汗地出了吴王府,走到门口,见守门军士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心中恼怒,但不好发作,直接往家中走去。 这些军士都是杨氏远亲,经常跟着杨渥一起打球、行猎。杨渥玩腻的女人也会扔给他们,故素来瞧不起他们这些外将,只顾着巴结吴王—一旦伺候好了,让吴王高兴,很容易就能外放当官,这是有先例的,还不少。 「哼哼,奢靡无度,死到临头却不自知。一年花几千万钱,够养三千军士了。摊上这么个喜怒无常偏又蠢笨如猪的主君,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张颢仰天长叹,神色悲凉。 人并非天生就是反骨崽。 张颢与徐温能被杨行密托孤,担任亲军首领,当然是有忠心的,而且还是忠诚度比较高的那种。但杨渥真的不是什么明主啊。 喜怒无常动辄杀人,谁敢劝谏,当头就是一刀。离他越近的人越倒霉,越容易死。离得远的还好—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老臣都杀了好几个了,吕师周这种心腹也被逼得抛家舍业逃走,可见一斑。 如今老臣冷眼旁观,离心离德。他们这些近臣也心惊胆战,因为杨渥整天把杀人挂在嘴上,所有人都害怕有今天没明天的,这日子咋过? 若非先吴王的遗泽仍在,这会淮南就已经崩了。 张颢回到府上之后,长吁短叹,连晚饭都没吃几口。 入夜之后,徐温悄悄上门。张颢忙将他引入内室,并严禁任何人靠近。「今日杨渥有些怀疑你我了。」徐温第一句话就让张颢惊得无以复加。「怎会如此?我们最近不都顺着他吗?」张颍问道。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之间就质问我,最近不再 劝谏,并事事顺着他,是不是要造反?」徐温叹了口气,说道。 「这······」张颢无语。 劝谏要杀,不劝谏改讨好了,又担心你背叛,这狗东西咋这么难伺候? 「其实杨渥并非今天才有这个想法。」徐温说道:「可能有人暗中进了谗言,让杨渥警觉了。」张颢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他问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