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种事物新出来的时候,他不会收税,甚至千方百计给予便利,呵护其成长,让更多的人使用,最终达到离不开的程度。 因为任何一种新生事物刚出来时其地位并不稳固,了解的人也不多。这时候如果竭泽而渔,就可能令其天折,从此消失。 等到走入千家万户,使用的人越来越多,从事这个行当的人也越来越多之时,就可以慢慢收获果实了。 就像煤这种东西,几十年前太原百姓最开始使用。那会还叫「石炭」,自己随便挖,没人要钱,根本不像一门生意,所以很长时间没发展起来。 大唐各处零零星星出现了一些煤矿,但都局限于当地。就整个天下而言,用的人极少极少。 但圣人在关北禁止人们伐树,令以煤代之。虽然执行过程中有很大程度走样了,很多人仍然偷偷伐树烧炭,甚至到了今天仍然如此,但煤炭的使用人群大幅度增加,也是不争的事实。 随着圣人在军事上的连番胜利,控制的州县越来越多,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兴起采煤业,如同州煤矿、修武煤矿、梁县煤矿等等。 虽然公卿贵族们觉得煤炭不如木炭好,但对普通百姓而言,煤炭的价格实在太亲民了,久而久之,就把木炭打得溃不成军,使用的人也越来越多。 圣人说他最初推广煤炭是为了「保护环境」,说关北的森林一旦砍掉,随着天气渐寒,就再也长不回来了,然后都会变成沙地,百姓无法生存。 张居翰是不太信的。但无论怎样圣人确实做到了。 不让百姓伐木烧炭,光靠嘴皮子上下一碰没用,甚至严刑峻法也没用,因为木炭是人们切实需要的东西,你总得拿出替代品吧? 圣人真的拿出来了,而且更便宜,所以他成功了,张居翰对此很佩服。 「榷煤钱早该收了。」元行钦说道:「市人做饭取暖,谁离得开煤炭?幽都县的樵夫都下矿挖煤了,不用此物,饭都弄不熟。收起税来,纵然「十分取一」,也是了不得的数字,省得朝廷没钱给咱们武夫发赏■。」 张居翰哈哈一笑,道:「以往你们卢龙军没钱了,不都自取么?」 「大头兵才喜欢自取。」元行钦啐了一口,道:「我有家有业的,万一乱了起来,家里女人被武夫扛走了,找谁说理去?」 张居翰乐不可支。 将帅们其实真不太想作乱,奈何有时候被大头兵拿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反。「榷煤钱,就目前的用量来说,一年几万缗钱是收得的。」张居翰说道。 「才这么点?」元行钦有些不可思议。 「要想多收,得让更多的 人用。」张居翰说道:「榷税,前唐倚之,皇夏也一样。榷煤钱会慢慢多起来的。」 榷税其实就是后世的商业税,在晚唐是朝廷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尤其是藩镇割据的情况下,朝廷从两税中获得的收入越来越少,对商品税也越来越倚重。 榷税中最大的收入是榷盐钱,即盐税收入,最多时朝廷一度能收到几百万缗。 盐税之外就是榷茶钱了,后面还有榷铁、榷漆等各色商品税,一度还征收过榷酒钱,但没坚持下去,反对声音太大。 榷税由朝廷三司直接收取。 比如湖州的顾渚茶场,那是朝廷官营的,采茶时大量雇佣季节性工人,最多时上万人。三司就专门派人蹲点驻守,统计产量、销量,然后收税。 私人茶场也要课税,与官营茶场一样,最初10%,后来慢慢上涨。 历史上唐昭宗在神策军覆灭后,还有钱重新编练十万新军,靠的就是各镇上供以及丰富的商品税以及各种关卡的商业税收入。 藩镇是你的,你收两税,然后上供一部分。但商品税是朝廷的,你不能插手—这是理想情况,实际上存在一定的博弈,但朝廷能大量收取商税也是事实,至少可以和地方藩镇讲讲条件,分享收入。 简单来说,晚唐正是中国历史上商业大发展的时期,商税也是第一次在中央财政收入中占有如此大的比例。 其实晚唐时期的商税还算可以接受的,税款摊入商品价格之中,最终销售价也没多离谱。 到了北宋时期,那就真的夸张了,北宋朝廷有一个十分恶劣的习惯,什么东西赚钱他都要插一脚,有的甚至由官府专营,而不是像唐代那样官营、私营都有。 以煤炭为例,中唐时期开始有人大量使用,到晚唐五代出现了产业化的苗头,到北宋时大发展,于是宋廷直接拿过来专营,不许私人插手。 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腊月,「时连日大雪苦寒,京城鬻炭者,每秤(15斤)钱二百」,即官营煤炭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