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灭渤海国,才更让人震撼。海东盛国,嘿嘿,当年武后都拿它没办法。」 「武后连契丹都平得那么费劲,遑论渤海?」危全讽说道:「事到如今,老夫也很后悔。当初若与信州一起归顺,而今怕是紫袍都能穿得。」 钟匡时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爽。叫你个老东西和我对着干,如今吃亏了吧?哈哈,大快人心。 不过他还有基本的表情管理,道:「李嗣源、周德威平定整个江西,高仁厚在黔中大杀四方,蛮獠皆服,接下来不知是攻马殷还是杨渥了。不过,应该都很容易吧,除非国中有乱。」 彭彦章、危全讽对视一眼,又都避了开去。 以前他们盼望大夏生内乱,现在又非常不希望有内乱,世易时移,诚如是也。不过,连番大胜,上下咸服,真的乱得起来吗? ****** 「这就是渤海人啊?」 「长得与咱们夏人也没甚分别嘛。」 「怎么没分别?胡须浓密,高鼻深目,差远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被俘的渤海军校是粟特人?」 「这······」 「确实长得差不多,他不张嘴,我以为是唐人。」 长夏商行之内,拓跋思敬听闻有俘馘入城,立刻放下手里的账本,走出了内室,到大门口观看。商场内的人也停下了商品的挑拣,往门口挤。 圣人在北平好几年了,如今住在这座城市里的,除了关西人外,河南人、河北人、河东人乃至江南人都不少。 作为顶级购物场所,长夏商行能提供市面上难以见到各种特殊商品,绝对是外地人经常出没的地方,此刻站在门口围观的,便有他们。 被押到北平府的渤海俘虏,一般都是有点身份的。除了王室宗亲外,还有一些所谓的「主战派」官员、世家,如南京烈氏、西京李氏、东京康氏、上京大氏、高氏、申氏等。 他们经历了长途跋涉,一路上虽然没受什么虐待、羞辱,但绝对不好过,此刻疲累欲死,蓬头垢面,加之来到了陌生的敌国都城,将要领受未知的命运,故一个个惊惶不定,哀伤不已。 甚至于一些妇人、小孩都在哀哀哭泣了。 这就是亡国奴的下场,在场的所有人都升起了明悟。 圣人攻灭河南、河北藩镇,手段虽然谈不上多柔和,但绝对是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的。若不是,他们便是今年渤海人的下场,也是去年契丹人的下场。 一些河北商徒、士人摇着头,叹息着走开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回去之后,也有一笔谈资。家中有些后生,对朝廷颇多怨言,以前懒得管他们,今后再大放厥词,就得扇他们 嘴巴了。 乡里一些认识的武夫,军溃之时潜逃。朝廷明明已经下旨赦免他们的罪过,令其各安生业了,偏偏还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如果遇到,可以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有些执念,该放下了,没机会的。 前来北平公干的潞州别驾郭崇韬夹杂在人群中,若有所思。 大夏新朝建立快八年了。八年间,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如滚雪球般迅猛发展,可调用的人力物力越来越多,效力朝廷的才智杰出之士也越来越多,相对应的,面对对手的优势也越来越大,完全就是一种良性循环。 这种循环是很难打破的。除非出一个史诗级大败,或者来个倒行逆施之主,但显然不可能。 而且今上从一开始就没对武夫们让步,权力剥夺得十分干净,为此赌上了自己的威望和前途。只要他不死,这个朝廷就稳如泰山。 当然,如果他死了,这天下就有意思了,分崩离析是必然的。只是,短时间内看不到希望啊。今上开得强弓,骑得烈马,玩得贞妇,还能御驾亲征,很多人都被他熬死了,你能怎么办? 老老实实吧!他长吁一口气。 河东集团的发展看起来还好。除了晋王后人被有意雪藏了之外,投降过来的要么是大将之职,要么是州郡之位,总体不错了。 圣人大概也需要他们这个群体崛起吧?关西集团太过耀眼了,河南集团一盘散沙,无法相抗,河北集团才刚冒了个头,远远谈不上地位。圣人是精明的, 他以关西集团为根基,但又不能绝对依靠关西集团,其中的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邵圣,我服了。从今往后,积极做事,慢慢等待机会。 郭崇韬很快便离去了。 出门之前,看到几个操荆襄、蜀地口音的士人议论纷纷。他暗暗哂笑。 安史之乱后,一百五十多年没见到这种盛景了。看他们那模样好像要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