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应没有多大的兴趣东顾,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辖底问道。 “你何必明知故问?”释鲁不满意地哼了一声,道:“还不是想攻打辽泽,步步蚕食?兼且施加压力,令我惊惧,不敢全力南下。” “那么他们到底怎么判断出来我契丹要南下辽南的呢?”辖底逼问道。 释鲁不语。 “哼!你不好意思说,我来告诉你,还不是因为你那蠢儿子滑哥?”辖底怒气冲冲地说道。 耶律释鲁长叹一声,竟然没有反驳。 “滑哥干啥啥不成,除了玩女人,可还有别的本事?”辖底继续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说什么。释鲁,下令吧。” “下什么令?”释鲁一怔。 辖底怒目圆睁,道:“当然是让阿保机停止召集各部丁壮了。现在南下,或可在辽南取得些战果,可若夏人大集兵马,攻入辽泽,你拿什么来抵挡?释鲁,你刚才也提到了平地松林。如果夏人再遣一支大军,沿潢水而进,要不要派人抵挡?你拿什么抵挡?” 耶律释鲁面现犹豫。 他是于越,总知军国事,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命令八部军事统帅阿保机的。更别说双方之间亲密的关系了,只要他开口,阿保机即便再不愿,还是会听从的。但是—— “还犹豫什么?”辖底怒气更甚,道:“阿保机根本不值得栽培。他野心太大,大到契丹八部承受不了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契丹的天命之子,而是大灾星、大祸患。” “你?!”释鲁有些生气。 “岩母斤一碗迷魂汤,还真把你给迷住了?”辖底冷笑连连,道:“我就直说吧,如果契丹有当年突厥、回鹘的实力,阿保机确实可以带领契丹崛起,甚至南下中原。但八部契丹有这个实力吗?没有!你当我处处针对阿保机,纯是意气之争么?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当年设计玩了罨古只,你要当夷离堇,我和你争过么?此皆肺腑之言,阿保机生不逢时,没什么可说的。” 释鲁初听之时,差点又抽刀砍人。不过在听完辖底的话后,他也有所触动,几乎重新认识了一番此人。 辖底的意思是他对事不对人。如今这个形势,阿保机或许能带领契丹打败渤海国,如果再有个十来年,一举灭亡渤海也不是不可能。但夏人给你这个机会么? 他们浮海北上辽南,原因是什么? 邵树德刚打下幽州,就迫不及待恢复山后的据点,甚至更进一步,窥视辽泽,原因是什么? 夏人早早就意识到了契丹的野心,开始针对性布置了。这还只是前奏,未来会怎样,没人能知道。 “中原离乱,这么好一个机会,彷如隋朝末年……”释鲁迟疑道。 “又是阿保机对你说的吧?”辖底嗤笑一声,道:“邵树德已经快统一北方了,晚了!纵然没统一,我看阿保机南下的计划也不会顺利。昔年打不过张仲武,后来敌不过李匡威,再后来与李克用决战也失利了,连个幽州都拿不下,还想南下中原?凭什么?” 耶律释鲁闻言,虽然觉得辖底的话不无道理,但他那自轻自贱的语气让人很不喜,于是说道:“辖底,你好歹也打了半辈子仗,摧锋破锐,勇武过人,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我只是不想契丹被一个人的野心连累罢了。”耶律辖底说道:“依我看,不如遣使至洛阳,奉表称臣。邵树德还有王镕、王郜、李克用未灭,南方应该还有很多藩镇没攻取。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攻打江南比征伐契丹收益大。如此,或可将这一劫应过去。邵树德年纪也不小了,待他一统天下,多半垂垂老矣,还有什么雄心壮志?咱们恭敬点,哄一哄,也就过去了。他死之后,中原什么样,谁都说不清楚,或许会有机会。” 释鲁又一次刷新了对辖底的认知。 他说的方略,其实是有相当可行性的。 中原君王爱面子甚过里子。隋朝那会,突厥败于中原,也对隋文帝称臣,获得了宝贵的调整机会,随后便在隋末干涉中原统一进程,差一点就成事。 突厥尊奉杨坚为“圣人可汗”,若契丹尊奉邵树德为“无上可汗”,是不是也可以如同突厥那样在持续惨败之后,获得喘息之机呢? 释鲁仔细想了想,如今的局势似乎都与隋朝那会差不多。隋尚未灭陈,只统一了北方,但分兵数路,几万步兵、五六千骑兵就能杀得拥有数十万骑的突厥惨败,可汗狼狈奔逃。 邵树德也快统一北方了,南方未平。大夏禁军的实力,他也领教过了。数万契丹骑兵愣是啃不下龙武军三千多步骑,还被人打得丢盔弃甲。 正面迎战,或许真的赢不了。 耶律释鲁一瞬间几乎动摇了,但他想起了阿保机的话,想起了阿保机对他描绘的美好前景,迟疑难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