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颋也将罗绍威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个主公,胆小又冲动,心志还不坚,变来变去没个定性。这般心志,你玩不起魏博这盘棋啊! 早早解脱,本是正理,可别再左右摇摆了。 不过他也不担心。一会到了都虞候司,他就又会清醒过来了。 ****** 都虞候司内气氛沉默。 诸军收缩退却,程公左、梁怀瑾、尹行方、王元武、陈元瑜等将都在城内。 方才吵嚷一通,没吵出个名堂,此时便闭嘴不言了。 衙兵们布满院落,交头接耳,不知道在串联些什么。 “我说,诸州失陷,魏城被围,在过去百五十年里,也不是没有过。”突然之间,有衙兵说道:“河东、成德、易定、沧景联兵二十余万,事尚有可为之处,都垂头丧气作甚?” “别讲了,别讲了。”有人嫌他烦,怒道:“若统兵的都是无能之辈,如何打赢?” “说不定有军将心中怨恨,故意驱使咱们送死呢。”有人阴恻恻地说道:“不然打了这么多仗,才有几场微不足道的小胜,说不过去的。” “李克用、王镕到底在做什么?”有人忍不住说道:“去岁从冀州南下,好不容易拿下几座城池,结果又被夏人推回去。” “赵人擅守城,不擅野战,就那点本事,其实尽力了,怨不得他们。”有人叹道。 “罗帅来了,都静静。”门外有人传话道。 众人听了,也不整队,齐刷刷地看向大门处。 讲究点的,还站起身,略表敬意。 心里不爽的,稳稳地坐在那里,动都不动。 罗绍威匆匆步入都虞候司,见衙兵或站或立,没有过来迎接,也不敢表露出怒容。 “大帅。”对罗绍威最客气的,反倒是身份地位较高的军将,王元武等人出了中堂,纷纷过来拜见。 罗绍威叹了口气,道:“进去说。” “就在这说!”有衙兵拿刀划了划柱子,大声道。 得,路上刚升起的一点后悔之意顿时消散于无形,罗绍威心中恼火,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也好。” “诸位,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罗绍威说道:“辛县、临清两场大败,损失惨重。而今城内兵不过万余,夏贼十万众却步步逼近,该怎么个打法,我想听听诸位意见。” “收缩吧。”王元武叹了口气,道:“把能撤的兵都撤回来,死守待援。” “城中人不少,不如征兵吧?”尹行方建议道。 衙兵家人都在城中,熟习武艺的并不少,拉丁入伍的话,守城还是胜任的。 “征兵可是要钱的,哪来的钱?”陈元瑜问道。 对土团乡夫可以强征,甚至不给钱。但魏州城中有八千户衙兵家属,另有大量军校、官员家庭,对他们却不能用这般手段。 “派捐!”平难都指挥使程公左说道。 “百姓已经捐过数次了,而今怕是家无余财。” “这却是难了……” 众人一起叹气,割自己的肉,总是很难的。 “啰啰嗦嗦!”有衙兵怒道:“坊市商徒有钱,当官的家里也有钱,直接上门派捐,难道还敢不给?” “对,去坊市要钱!”有人附和道。 还有人把目光转向罗绍威。听闻他已经还清了贷款,显然捞了不少,家中应该很有钱吧。 “寺庙僧尼,肥的流油,去化缘可也。” “李刀奴、赵谦满两个蠢货,自己死了就算了,还连累了咱们四千个兄弟,不抢作甚?” “可怜我家二郎,跟着赵谦满去辛县,生死不知。走,去讨个公道。” 草!罗绍威没想到局面这么容易失控,吓出了一身汗。 王元武、尹行方等将也有些慌乱。怎么三言两语,自家就要倒大霉了? 他俩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官不要了,举家出逃也比留在魏州强啊。 昔年乐从训兵临城下,魏州一日内换了三个节度使,这帮衙兵什么事做不出来? “走,去讨钱!要咱们卖命,无钱可乎?” “害死那么多人,该拿钱出来平愤了。” “同去,同去!” 众人嚷嚷道,顷刻间便走了一大半,串联去了。 “诸位,请听我一言,精诚团结……”陈元瑜急得冲了过去,阻止道。 他刚把家人搬来魏州,数百车财货,又有娇妻美卷,如何能让这帮粗坯滋扰? “去你妈的!”一兵抽出横刀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