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知道活动车马比站着不动的车马,对桥梁冲击更大吧?”邵树德看着崭新的天津桥,问道。 “是。”摩尼法师低头说道。 大是肯定的,大多少?可不可以量化?不需要多精确,但需要大概知道。 邵树德建议力的单位是“牛”,这很符合人们的理解。但你需要规定,多少算一牛。目前国子学是使用一块标准大小的石头来做定义,有些粗糙,也不是很精确,但已经能发挥很大作用了。 比如这天津桥,原本你不知道快速行驶的马车与静止不动的马车所造成的荷载差别。但现在通过不断的实验,已经有个模湖的数了,那么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担心桥梁毁坏,死命地堆砌材料,节省了太多钱了。 定量分析,这是邵树德一直以来坚持要求的,为此创造了很多新概念,比如牛。 “其实还有一事。”说到这里,邵树德叹了口气,道:“之前我让人记录洛阳周边雨水多寡,却忘了让人测风速。风,对桥也有影响。不过算了,这种小桥,影响不大,反正你记着有这么个影响就行了。” 摩尼法师眼睛都瞪大了,天津桥还小?再大一点,他都没信心造这种桥了,怕是只能建浮桥。 “砖石堆砌,哪些地方受力最小,可以把接头处设在那里,搞清楚了吗?”邵树德又问道。 “清楚了。”摩尼法师说道:“这是长安工匠提出的,他们未做实验,但知道一块砖石,三分取一,那便是接头处。他们不知道此为受力最小处,但就是知道要这么做。” “你们做实验证实了吗?”邵树德问道。 “证实了。” “好。”邵树德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在我活着一天,所有营建工程,都要有设计方案,都要有受力分析,都要预估使用多少材料、什么样的材料,费钱几何。不懂的,立刻去做实验。做实验,做实验,还是做实验,记住这件事。” 他现在很担心,自己死后,这些东西人亡政息。 虽说科学的建筑技术可以极大节省国家财政的投入,但若是遇到不想省钱的主呢?建设成本之中,很多人力、材料,其实是通过徭役的方式获得的。对官员们来讲,这种成本并不敏感,他们没有省钱的欲望,因为民力看起来似乎是可以无限榨取的。 他现在在想办法,让科学的建筑技术可以传承下去,不会消失。 这不光是建筑本身的事情,其中深含的某种东西,才是邵树德更想让人们习惯的,即科学的分析方法,通过建立单位、设计实验,展开定量分析。 如果能做到这一步,那么就离提炼理论不远了。 这是他日思夜想都想推广的,可惜此时不存在让这种科学幼苗存活下去的土壤。靠他个人意志推广的东西,终究是没有生命力的,大概率人亡政息,怎么避免这一点呢? 他思来想去,只有一招:创造一个利益集团,让其自发维护这种充满着逻辑思维、科学分析态度的知识。 这种知识一定要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本,是吃饭的家伙,甚至可以是攫取利益的工具,不然不会有动力维护的。 行业垄断协会?听起来有些反动,是阻碍技术进步的。但凡事有利必有弊,行业垄断协会的好处是能尽可能保存知识传承下去,虽然多半仅限于师徒、父子、翁婿相传,因为这其中涉及到的真切的利益。 他现在要的是知识传承下去,能不能进步他管不了,也没能力管。 另外,国子学也该扩招了。多培养一些人,将知识传播到民间去。官员对成本不敏感,民间项目还是会考虑的,多多少少能起到一些作用。 有知识的人,要给他们利益,要让他们活得体面,有社会地位,这样才能做好传承,尽可能地把火种散播到全国各地。 没有好处,鬼才来学这东西,即便是“大夏太祖”钦点的显学也不行。 “走吧,我要去国子学看看。”邵树德说道。 这句话是给李逸仙说的,他听闻后,立刻组织银鞍直军士开道。 在周围看热闹的官员、百姓立刻散开,不过他们仍然围在天津桥旁边,指指点点,说说笑笑。 一座桥梁的建设,对于整个洛阳乃至整个天下来说不算什么。 但在只有破坏没有建设的当下,这种工程给人们带来了希望。 信心,比金子还珍贵。 人们需要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