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营又一营的梁兵出寨,掷甲弃仗,列队投降。 军中文吏按队列清点,共计四千六百余人,全部押往许州羁押,与五千余长剑军俘虏作伴。至此,夏军已在南北方向分别俘虏三万五千人左右,此皆宣武主力部队兵员,土团乡夫将来会陆陆续续释放。 梁人之龙武、飞龙、坚锐、匡卫、长剑、夹马六军七万五千人全军覆没,佑国军两万人也被死死围困着,覆灭已成定局。地方部队中,张氏蔡州军、杨氏忠武军万余人也基本覆灭。这一仗,歼敌数量当在十万以上,梁军主力已经覆灭。 己方的伤亡其实也不小。相持八个月,以及随后的机动歼灭战,各支衙军死伤两万多。这和双方二十多万人正面拉开阵战也差不多了,双方都没崩溃时,死伤差距不会太大,真正拉开是一方崩溃后,另一方大行追杀时产生的伤亡。 “梁军的表现其实不错了。”邵树德看着这些俘虏,问道:“如果将你等放到梁人这个位置,可有把握逆风取胜?” 诸将有些不服气,但夏王这么说了,谁敢反对? “数年之间,一会调到东面,一会调到西面,一会在北面打,一会在南面厮杀,疲于奔命,劳顿不堪。”邵树德说道:“加紧劝降丁会,若能全师来降,吾不吝重赏。” 胡真已经南下。 他之前在郑州帮着安抚地方,成绩斐然。这是可以预见的,毕竟当了好几年滑帅,地方上总有一些遗留下来的关系。 胡真和丁会的关系不怎么好,但这不重要。胡真在劝降上面还是很有专业精神的,不会过多掺杂私人情绪,丁会除非不想投降,不然换谁来都是一样的。 “今日且休整,聚齐兵马以后,随我东行,会一会朱全忠。”邵树德不再看俘虏了,翻身上马,往许州长社而去。 “遵命。”诸将纷纷应道。 这是一个上升期的政权,人人都看得到未来的前景,不用动员,士气都比别人高不少。今后只要小心翼翼,不出大的昏招,应该可以形成良性循环。 当然如果你出现一两次毁灭性的大败,形势又会变得复杂起来。军心、民心、官员看法,都会发生微妙的改变。 这也是邵树德一直极力避免的情况。他打仗到现在,也有不少是亲自指挥的,一直秉持几个原则:以精兵打羸兵,以多击寡,用充足的后勤压死别人;如果没把握,就相持,一定要耐得住性子,不要轻易浪战;超出自己能力的大型战役,就交给有能力的人来指挥,不要强求,尽可能减少微操。 如果大顺二年就与朱全忠各自带上十余万兵马决战,他没把握,失败的可能性很高。但到了乾宁四年,被四处疲敝的梁军,已经是一击就垮,不堪再战。 七年前在陕州定下的疲敌之计,中间虽有波折,但基本上完成了。这是战略上的成功,部下们也看得出来,于是更加信服。 邵树德在铁骑军的护卫下进入了许州城。 节度使赵珝本来还准备了好大的排场,全部被叫停了。邵树德让他们自去衙署办公,败匡卫军、斩庞师古,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赵氏将他们的老宅让了出来,邵树德毫不客气地住了进去。 仆婢一概罢遣,由亲兵护卫,接管庶务。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赵家有一些嫡脉少女还住在这里,青葱可人,邵树德挥挥手就让她们离开了。 若说女人,他现在最想享用的居然是储氏婆媳和圣人的嫔御们,也不知道咋回事。 “大王,朱友恭已复本名李彦威,愿为大王效力。”李忠跟了过来,小声汇报道。 “让他们过来。”邵树德坐了下来,说道。 谢童也在邵树德的示意下坐于下首,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李彦威、萧符、康延孝等降将都过来,一齐行礼。 邵树德起身回礼,然后拉着萧符的手,让他坐在谢童对面。 国朝以左为尊,这预示着萧符的地位比谢童高。 谢童没什么不满,看到萧符、康延孝等人时还有些尴尬。 邵树德瞟了一眼,心中暗笑。这让他想到了裴氏、陈氏第一次见面时,素来沉静雍容的陈氏俏脸一红,两位姬妾甚至没好意思当面打招呼。 “萧大夫之功,我都记着。”邵树德说道:“今圣天子在位,垂拱而治,我等当为圣人多多分忧。” 萧符连称不敢。 “康将军,听闻你与丁会有旧,不如南下郾城劝降?”邵树德又说道。 “谨遵殿下之命。”康延孝立刻起身回道。 他是河东出身,粟特人,以勇武知名,后来逃奔汴州,投靠朱全忠。从队正做起,一路积功,恰逢朱全忠大力奖拔新人,压制老人,因此升官极快。这次又投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