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大帅,折将军传回了好几份军报。”李忠一路小跑,恭敬地递上了一摞牒文。 “做亲兵十将,与做一般的军将不同吧?累是够累的。”邵树德接过牒文,随口问道。 “末将能统亲兵,那是三世修来的福气,自当尽心竭力,岂敢言累。”李忠回道。 “和你阿父一个德行。”邵树德大笑,不再说话,仔细看了起来。 折从古带了两千骑,进入安丰县境内后,没遇到任何阻拦。相反,梁人对他们的到来猝不及防,被劫掠了一些粮草,杀伤了少量人员。 随后,他们又快速北上,沿着淝水突进,路上又突袭了一支梁军运粮队伍,杀伤夫子百余人,余众一哄而散。 三月初二,抵达了寿州左近,这时候终于遇到了梁军大队。 他们出动了三千多步卒、数百骑兵,试图驱赶。 折从古没与他们过多纠缠,只与对方骑兵厮杀了一场,随后便西蹿,沿着淮水一路前行。 一路上,看到淮河水面上密密麻麻的船只,大致估算了一下,光他们沿途看到的,估计就运了不下五万斛粮草或等重军资。 从这些蛛丝马迹,其实已经可以判断出很多东西了—— 大军如果在前线扎营,与敌对峙,那么营中一般会存三月左右的粮草。即便做不到这点,主将也会尽力去做,确保粮道被断后还能继续坚持,等待局势出现变化。 如果是一万步兵,按照国朝惯例,一天吃三顿,共六个胡饼。单个胡饼用面半升,一万人一天就是三百斛面,三个月就要两万七千斛。如果送来的是小麦,那还要更多——当然也不会浪费就是了,麦麸可以喂马和役畜。 梁军出动的规模,应该是以万计的,按照船只运输频率、数量推算,应在三到四万人之间。有些船只上还有一些军士模样的人,这可能是随军的工匠、郎中、文吏之类的人员。 折从古没有写出自己的判断,只描述侦察到的事实。邵树德看完后,愈发庆幸从蔡州退兵是正确的,与大通马行、听望司探听得来的消息对上了。 如今梁人大军云集淮西,看似局部战场压力很大,但未必是什么坏事。 朱全忠就那么多兵,这里多了,那里就少,很明白的事情。 你既然敢在淮西和我玩这么大规模的决战,那么就要做好其他战场糜烂的心理准备。 决战?呵呵。为什么和你决战? 只有弱势一方才会求着决战,一锤子买卖。我赢面大,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于偶然性极大的决战? “哈哈,朱全忠急了。”邵树德笑道:“先沿淠水戍守,迟滞梁人,待主力退到淮南后,再和他计较。” 老朱啊,老子和你踢的是联赛,而不是一场定胜负的淘汰赛。 “咦?”邵树德看到最后一份,居然是臧都保送来的。 看完之后,递给了陈诚。 有人密报,安州刺史武瑜征粮,诸县皆怨。 武瑜为了甩锅,直接说这些夏人需索的粮草,若不给,全州六县十余万口皆要被屠戮,无孑遗矣,于是安州上下更怨。 更有人看见,武瑜府上人员进进出出,有不少生面孔,怀疑是黄州过来的使者。 陈诚看完一点不惊讶,道:“大帅,武瑜这等人,本就不堪信任。臧将军带三千天雄军士卒镇安州,不就为了防着他们么?大帅神机妙算,早有准备,何忧耶?” “本是为了防行密。鄂岳这些刺史,一个个全是墙头草。”邵树德说道。 安州刺史武瑜,历史上曾投靠过杨行密,被梁军所杀。 黄州刺史吴讨,为了保住权势,投靠杨行密,但很快被收权了,啥也没剩下。 岳州邓进思、蕲州冯敬章之辈,也是左右摇摆。 杜洪这人,驭下手段太差了。实力也不行,搞得现在就鄂州一地了。邵树德甚至怀疑,鄂州下面的县是不是还听他的,县下面的乡、里…… 这就是人心。 你不行,底下人自然有想法,更何况这些要么是贼帅,要么是土豪,都有自立的本钱。 “武瑜勾连淮南,此事不管真假,都要当真的来办。”邵树德思索了一下,问道:“陈长史,你说这是杨行密的主意,还是底下人的主张,比如黄州瞿章?” 瞿章,杨行密部将,“权”知黄州事,还不是正牌的刺史,比不得朱延寿三人。 “黄州政务,瞿章只管小事,大事悉禀报广陵。如果黄州有人来,必然出自杨行密之意,大帅勿疑。”陈诚说道:“相反,如果是朱延寿遣使而来,则未必是杨行密的本意。” “杨行密要管不住这帮军头了。”邵树德揶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