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一条命,不然他这个宣歙节度使也将地盘尽失,名不副实。 孙儒退兵后,杨行密壮着胆子攻滁州、和州,当地留守蔡兵一降一走,声势稍振。 杨行密,是有才能的,但兵太差了,这是他的死穴。 “李克用呢?”高仁厚又问道。 “克用左右为难,已不足为虑。”杜晓说道:“以如今之局势,河东两面受敌,只会越打越弱。克用吞并昭义五州,泽潞委李罕之镇守,然其残暴无比,动辄劫掠,民失稼穑,逃散略尽。邢、洺、磁三州,经年征战,府库空虚,百姓嗷嗷待哺,然克用还在大肆征兵,其人,竟还不如全忠。若非河东形胜之地,早亡矣。” 高仁厚站起身来,心情有些激昂。 河东,在北方诸镇中底子应该是最好的,但被玩成这副德性,李克用难辞其咎。 大帅若要兵进中原,该如何选择呢?如今看来,没得选,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攻伐王重盈父子。李克用若有见识,当不会坐视,这又是一个难题。 ****** 大同城下,气氛凝滞。 诸军轮番上阵,屡攻不克,死伤惨重。 非诸军不用命,实在是云州城坚,城内守军人数也多,在粮食没有耗尽的情况下,强攻实乃下下之策。 李克用也不想徒伤人命。 围城战中,从邢州等地征发来的军士死伤七千余,再打下去就要哗变了,因此他下令撤军了。 历史上李克用围城五个多月,就是打不下来,最后赫连铎军食耗尽,不得不弃城而走。 这会大同军根本没有粮食耗尽的迹象,李克用在众人劝说之下,不得不黯然退兵,以后再找机会。 “大帅,须做最坏的打算。”回师的路上,盖寓道。 他的声音不大,显然怕被其他人听见。 李克用眉毛扬了扬,道:“数镇联军都被击退了,何惧之有?” 大帅这话声音也不大,盖寓心中有数,又道:“全忠已转兵攻时溥,而今正是机会。” “什么机会?” “今可转兵攻河北。镇冀四州,户口近百万,王镕年少,取之不难。云州无钱无粮,唯一堆凶兵……”盖寓说道。 这个年代的河北,可能是大唐最富庶的地区,江南都比不上。 艰难以来,偶有战事,但大体平静,生活安定。 富饶的大平原上人烟稠密,盛产丝绸、粮食,盐铁之利亦不少,还和草原有贸易往来,取之可成帝业。 王镕一次能拉出来“十万骑”,李匡威动不动发十万步骑,即便其中包括大量临时征召的州兵、县镇兵、土团兵,那也非常惊人了,没有点经济基础是不可能的。 河北真正败落,还得是北宋三易回河,彻底将这片富饶的土地折腾完了,而此时却是全国的精华。盖寓劝李克用攻河北,便出于这个目的——河东本来人口是不下于成德等镇的,但现在不行了,必须从外面找补。 “君可知赫连铎的粮食哪来的?”李克用的神情有些不满意,问道。 “自然来自西面。”盖寓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此事,大帅不妨当不知道的好。” “你!”李克用不意谋主竟然这么说,有些怒气勃发,道:“邵贼如此欺我,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大帅待如何?”盖寓问道。 “秋收之后,粮草充足,某便提兵北上,攻朔州,非得出了这口气。”李克用一甩马鞭,直接走了,不想再听盖寓劝。 道理他都懂,但心里不舒服,大不了与邵贼拼完了,一起死了算了。 “大王何事如此盛怒?”王妃刘氏掀开马车车帘,笑语吟吟地问道。 李克用沉默不语。 刘氏是河东大族,夫人也知书达理,兼且智计百出,李克用一向敬重,但这会心情不好,不想答话。 “前些日子,弟妇书信而来,言鄯州麸金甚多,已遣巧儿打制金器,腊月前送一批过来,为大郎庆贺生辰。”刘氏招了招手,李克用叹一口气,上了马车。 “弟妇为人,可比义弟强多了。”李克用冷哼一声。 刘氏笑了笑,道:“妾原本也打算送一些金银器到灵州,可听闻有军士劫掠矿场,矿监不能制……” “这帮杀才!”李克用骂了一声,道:“回去便整顿军纪。劫掠百姓、矿场者,皆斩!” “夫君小惩即可。军士们也是怨赏赐不足,心中不爽利罢了。而今府库不丰,若好好拾掇一下,鼓励生产,民勤于稼穑,府库丰殷,军士们自然就不劫掠了。”刘氏拉着李克用的手,笑道:“夫君乃顶天立地的英雄,这些小事,交给专人去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