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新书》云:“战骑居前,陷骑居中,游骑居后。” 骑兵作战,即便是冲锋陷阵,也不是无脑一窝蜂冲上去,而是要分批、分队,有秩序,有阵型,哪怕是松散的队形。必要时,战骑、陷骑、游骑的角色要变换,即唐代兵法中非常流行的正奇变化。 天德军本有骑兵五百余人,后来又募了五百会骑马射箭、勇猛敢战的突厥、回鹘辅兵临时入军,不过他们的马匹、装具就没有那些正规军好了,但跟着作为陷骑、游骑却也不错。战斗才进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双方前面的长枪手还在互相试探,天德军的骑兵就从后阵上来了,不过没有出击,而是停驻在中军右侧。 邵树德瞥了一眼,那里应该就是骑兵的出发阵地了。目前战场局势远未明朗,他们还需要等等。厮杀场上,骑兵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很多时候甚至是一锤定音的。袭扰需要他们,破阵需要他们,救火需要他们,追逃也需要他们,没有骑兵,以邵树德目前的军事学术水平,他想不出怎么赢。 战前与宋乐闲聊时,听他讲了隋末唐军与宋老生交战的故事。大业十三年的霍邑之战,李渊与李建成所率步兵主力与宋老生三万人马对上,甫一交战,唐军作战不利,前军溃败,李建成落马,幸被部下拼死救起。宋老生趁势发动猛攻,李世民后来回忆,“义师少却”,“高祖(李渊)变色”,“几败大事”。关键时刻是他亲率精锐骑兵从南原疾驰而下,连续突击宋老生部薄弱的后阵,加上宋老生自己犯了错误,太心急,想一鼓作气击溃唐军,对后方没有投注精力,这才被李世民得逞,隋军大败。 穿越以来在军中厮混多年,却也没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双方尚未接战时,天德军尚余的八百多骑曾经成建制突击过朔州军本阵,不过不是真冲,而是以恫吓、袭扰为主,让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体力上吃点亏。袭扰完毕后,与朔州军骑兵小小交锋了一下,然后各返本阵,等待下一次出击。 前方的战斗终于逐渐激烈了起来,双方的长枪手发现对方都是老手,于是放弃了试探,开始了刺击。按制,一排六千人守地9600尺,这差不多就是人挤人了,中间空隙很小,无法腾挪,无法转身,唯有奋力向前刺杀,端地是相当残酷,也非常考验武夫们的心理素质。 天德军大阵中军总共有3300余人,前阵三个都约千人此时挤成了一个小方阵,一排三队人,一共七排,第一排是盾手,后面三排是矛手,再后面还有三排手持长柄斧、钩镰枪的士兵。这就是纯队与花队的区别了。宋朝流行纯队,即弓兵队就是弓兵队,枪兵队就是枪兵队,每队的武器都是单一的,士兵的技能也很单一。不过晚唐五代时期,流行花队,即一队里面各色武器都有,除长枪和弓箭是每个士兵都要掌握的兵器外,其他武器根据个人特点选择性学习,看起来不如纯队士兵专精,但应付战场复杂突发情况的能力较好。纯队、花队,没什么高下之分,完全看统兵大将如何安排战术,合理运用。 此时如果放飞一个无人机的话,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朔州军主攻,天德军主守。四米多长的大枪在两军之间捅来捅去,刀盾手们一边用大盾死命抵挡着刺来的长枪,一边用刀砍着对方伸过来的矛杆。不过看起来成效有限,一名合格的刀盾手,平均要三下才能砍断一根矛杆,战场上这么乱,很难给他们创造这种机会。 所以你便看到了,双方的矛手们拼死刺杀,时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然后由后排的人递补上来。双方的跳荡兵们也在两军阵前展开了残酷的“老鼠战”,他们的装备是小圆盾和短刀,猫着腰捉对厮杀,血腥无比。有些成功杀死对手的跳荡兵,在进一步向前的时候,就被对面大阵里来自第二排的长枪给钉死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偶有几个成功突破过去的制造了一些小混乱,但很快也在对方优势数量的刀盾手、矛手、斧兵的招呼下惨死。总之,战线僵持着,天德军士气高昂,成功顶住了朔州军这最凶猛的一击。 而僵持,对朔州军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天德军的右翼正在侧击他们的后阵,若是不能尽快解决其中军,此战危矣!薛志勤也是个当机立断的人,在又观察了一会,发现始终冲不动天德军大阵后,便下令挥旗,同时也派人传令,让前阵退下来。 但两军正在交战,撤退谈何容易?很自然而然地,朔州军锋矢尖端的撤退变成了溃退。好在他们老兵多,知道往后阵中间的空隙走,阵与阵之间间隔二十步,本来就是特意留出来的通道。不过也有部分拎不清的,如无头苍蝇般转身就跑,结果不出意外都被后阵射来的箭矢给杀了。 这些事情说起来很多,但其实时间过去很短。朔州军前阵数百人退下后,后阵便上了。这次是薛志勤亲自带队,大概千人左右,分成两个小方阵,其中云州老兵占了三成以上,其余都是散发扎辫的北边五部众了。此时他们的士气多多少少受到了点影响,不过薛志勤自恃武勇,毫不在意,依然带着这帮人杀了上来。 朔州生力军的压上,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