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安稳。
可查着查着……
发现人都是会变的。
更遑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眼前的萧钰然,从那个纯善宽厚的孩子,变得有些暴虐,有些阴郁,有些算计……
长此以往,只怕将来会出大问题。
尤其是……
在兰溪去扬州的那段日子。
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多次来御书房与他手棋,名义上在拉近关系,实际上却为了打探他对兰氏的态度,对兰家的态度,对他的态度……
光打探消息,萧长卿还不至于对此子失望毕竟有心眼总比没心眼好,只要在一个合理的,能承受的范围内,他都可以理解。
但他万万没想到,此子竟然胆大的……敢对他用毒。
还是漠北那边极为孤僻的毒药,名叫狼吻。
顾名思义,是从狼群栖息地寻来的一种毒草,无色无味,人或者动物引用它的汁液后,并不会立刻发生什么反应。
但一旦在未来的某一天,服用了狼吻花,狼吻花的毒素和狼吻草遗留在体内的毒素,混合在一起,会让人或者动物呈现出一种假死的状态。
这种状态,只有狼群能够识别。
然后将这假死的猎物吞吃入腹,防止别的种类的野兽吞食狼群的猎物。
萧长卿若非自小由楚神医照看,读过几本医书,明白些稀奇古怪的药方和药物,绝不会识别出这种诡异的毒药。
若某一天,这萧钰然又在其食物中下了狼吻花,到时他假死,皇室该有怎样的动荡?
小小年纪可以有心思和算计,但绝不可以有如此狠毒的绸缪。
因此,他对于萧钰然越来越不满意了。
如今听闻他和韦如霜纠缠在一起,眸中的不悦之色更重。
韦如霜本就是个怪胎,不知道从哪个时代怎样死而复生过来的孤魂,若被他之外的人知道,只怕大家都会觉得这是邪狞附身,要将她烈火烧之,以绝后患。
但他身为帝王,知道了她的那些本事对如今大安朝有怎样的注益后,难免心动。
护着她,对于皇室,对于大安朝的安稳,甚至对于大安朝的百姓,都是利大于弊的。
所以,他对韦如霜百般纵容,就连知道她这皇贵妃的身份有古怪,猜测到她是否知道了萧十二顶替之事,猜测到桑桑怀孕之事应该是她的授意……
他都忍了。
能于国有利,这顶帽子他便戴上。
但没想到,这韦如霜的狼子野心,跟这萧钰然一样,越来越大……
竟然开始图谋这个位置了。
不然,如何会勾结萧钰然?
既然惹恼了兰太后,他也不好开口去强硬地驳兰太后的意见。
萧长卿叹了一声。
“这后宫诸事,兰太后身份尊贵,到底还是有训诫妃嫔的权利的,由她来督促后宫,朕还是放心的。”
“皇贵妃既然言行不端,找几个嬷嬷教一教,往后也能少出些错。”
“对后宫好,对她本人也好。”
“此事就不必再提了。”
“不过关于明日守夜之事……”
萧长卿话音顿住。
不知怎么,他好像想起了兰溪说这话时的模样的语气。
唇角泛起一丝极为浅淡的弧度。
“皇贵妃之前从未做过这种事,难免生疏,容易出错。”
“她身份贵重,若出了错,往后在京中也失了脸面,不好交代。”
“再差两个宫女协助她吧,免得明日手忙脚乱出了错。”
“是。”
薛乾虽不明白陛下为何情绪高涨了一点,但好歹眼前的苦事他算是躲过了。
又汇报了几件明日大婚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得了萧长卿的几句吩咐,告罪离开。
薛乾走后,屋内愈发安静。
萧长卿盯着那空白的只余了些褶皱的宣纸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从龙椅上坐起。
他没有唤岳公公。
而是转身去了内殿,在那箱柜之中,翻找出一件洗的发白的,浅青色的长衫。
那是他做皇帝之前,还在郡王府时,最常穿的颜色和样式。
他素来是个喜清淡的人。
无论是饮食,还是穿着和用具。
能简则简,能薄则薄,能不给众人添烦恼,不给自己添烦恼,便不会去做添烦恼的事。
一身青衫本无尘,何来杂忧上心头。
可偏偏天意,让他成为太子,天意,让他成为最受父皇喜爱的嫡长子,成为故去的母后的期待,成为维护嫡长一脉的,朝臣的期待。
萧烨犯了那种不堪为人道的混账事。
萧信名不正言不顺又是个莽夫远在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