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永别。
“溪儿——”
史氏忍不住叫了兰溪一声。
眼眶带着泪意。
兰溪听到了那哭腔,却并未回头。
每个人一生的感情都是有数的,也许上一世她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但今生她所拥有的感情少得可怜,实在腾出不出来,交给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人身上。
后来过去很久,午夜梦回时,兰溪心头会浮起淡淡的悔意。
也许当时……
回头只一个眼神便好了。
便能了却某种遗憾。
可时光永不会倒流,只会奔涌向前,如滔滔洪水一般,无停歇时,无归歇处……
……
方城的战火已熄灭。
因城主有令不得抵抗,所以城内的百姓并无太多伤亡。
但被洗劫一番,还是难免的……
漠北军和羌族士兵混在一起,如蝗虫过境一般,将这个面积并不大的方城,从南到北搜了整整一夜,搜刮出来的金银财宝,甚至比叶城还多!
要知道,方城的面积和人口数,只是叶城的三分之一啊!
坐拥银矿,便这么富有了吗?
若非碍于军令,这群心头火热的屠夫们,恨不得将那些内宅妇人耳上的金耳环给摘下来!
毕竟,但凡搜刮进自己袋子里的,都归他们所有……
金耳环再小,也抵几两金子呢!
可……
这方城主归降,这群百姓也老老实实地任他们搜刮……军令如山,实在找不出理由撕破脸皮啊!
土匪一般的兵士们,心头万般遗憾。
比他们更遗憾的,则是代替那原本守城士兵,如今站在城墙上守卫的其他漠北军。
眼馋地看着自己睡一个铺的兄弟赚的盆满钵满,可自己不仅不能去凑一脚,还得杵在这城楼上,守卫那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危机……
汰!
人比人气死人!
另一边——
萧信不费一兵一卒,入主了城主府,将自己的军旗插在方城城主府最高的那座戏楼顶端,艳色的旗帜随着猎猎的晚风,招摇不止。
还是在刚才那个会客厅。
只不过如今人去楼空,满地狼藉,原本坐在主位上的方城主,如今伏跪在地上,挺直的脊背弯曲成艰难的弧度,晦暗的双眸里,数种悲愤之意一闪而过,最后,化为恭敬的臣服。
“参见……枢北王。”
在他三米之外,宴会厅主座上,萧信一身飒爽,端然坐在那儿,面部表情亦十分纠结难明。
今日,胜之不武。
虽大获全胜,却让他没有任何成就感。
答应给手下的军功也补不上了,只能让他们多抢一点钱财来弥补损失。
战场有规矩,降者不杀。
眼前这方城主如此乖顺,他那未发泄出来的一腔火气,憋在胸肺之中,迟迟无法得以释放。
只能将那郁气发泄到眼前的方城主身上。
“朝廷俸禄怎么养出你这么没骨气的官员?”
“就这么怕死吗?”
跪在地上的方城主头埋得更低了,语气里带着谦恭讨好和恐慌。
“枢北军的威名,大安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卑职上有老下有小,就算卑职想殉国,也不能让家人也跟着去送死啊……”
“况且,大安朝的军方势力,枢北军一家独大,您都反了,来日夺下京城还不是指日可待?”
“未来的天子……卑职自然要恭敬些,毕竟比起京中与兰氏弄权勾结的新帝来说……被卑职觉得,还是您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大胆!”
萧信右手高抬,朝身旁的硬木茶桌上狠狠一拍!
那桌子受不住这巨力,顿时四分五裂地碎地成块。
连带着其上的杯盘羹盏,也都纷纷碎裂。
萧信故作粗犷和恼怒的声音,回荡在这大殿中。
“你哪只耳朵听到本王要反了?!”
方城主愕然地抬头。
不是反?那这番操作是什么?
携羌族一起南下,连屠数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至京城,不夺位不罢休……
这……
还不叫造反吗?
萧信冷笑道:“本王是……”
话说到一半,顿住。
面前好似浮起一道青衣女子的身影。
彼时还在那梧桐叶落了满地的芝兰殿中,清艳绝伦的女子,隔着那初夏的日光,动听的声音如琴弦一般,撞在他的心头。
“所以,你不会对我倒戈相向……对吗?”
萧信狠狠捏住椅子上的把手,将那画面从脑海中挤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