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他仰头道:“先生说,大家族之中,嫡庶之别极为分明,正妻与妾室的待遇,更是天壤之别。”
“在京城,即便我们过的再不堪,再狼狈,您也是当家的娘子,手下指挥着十几个仆人,将来儿子读书得了学问做了官,还能给您请封诰命,让您一世优渥,不为名声所累。”
“可到了扬州,您便要处处仰人鼻息,端茶倒水伺候另外一个女人。”
“儿子……甚至还要称呼他人为母亲。”
“我们……真的要去扬州吗?”
少年的瞳孔,干净不然尘埃。
无论他的生母是怎样的出身,他都不会嫌弃半分,甚至……会因此更加心疼母亲的不易,想着早些长大成人,护持住母亲,保她一世安稳。
正在收拾金银细软的春意娘,陡然听到儿子这般贴心的话,心头一梗,眼眶顿时红了。
她春娘这辈子没有投个好胎,也没能嫁的个良人,唯唯诺诺过了一辈子,却生了个人人艳羡的好儿子!
便是立时死了,她也值了!
只是。
她不能死,她得撑着将儿子带出琅琊山,带回扬州!
一把擦去眼角的泪痕,春姨娘将收揽好的东西,往怀中一塞,拉着小符笙便往外走。
“一会儿跟紧娘,千万别发出声音,知道吗?”
符笙没说话,紧紧握住春意娘的手。
来自母亲的温度,让他在这兵荒马乱的夜晚,心里无比安定。
……
另一侧。
在火把的尽头。
一个披着裘衣,满脸胡渣,五大三粗,瞎了一只眼的彪形大汉,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