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长邵子夫的伍队换了两波手下了,追随他才不到十天的张孝武反倒他身边时间最久的人。张孝武失足从城墙上跌落,疯了几日才恢复了一些,他担心这小子脑子没好过来。尤其是张孝武时不时地自言自语,这让什长冯斌和伍长邵子夫都很是担忧,冯斌特地让邵子夫多注意一点儿这小子,这小子身强力壮武艺精湛是个好苗子,虽然是役卒出身,可若是将他练成了,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勇士。 头上箭矢叮叮当当不断射在盾牌上,张孝武觉得像是下雨声,他大声问:“伍长,我们就这么等着他们射完箭吗?” 邵子夫戏谑道:“废话!莫非你要站起来当箭靶子?”他没有戴头盔,头上裹着灰布,因为几日前被一发流矢擦着头皮掠过,这几日皮肉还未长好,戴上头盔反而会压得流血。再说天气寒冷,万一戴上去黏在头皮上摘不下来,那可就热闹了,几日之前有个兵士便是如此,最后有人出了个馊主意,向头盔撒尿才摘了下来——那小子两日前死了。 张孝武伸出两根手指,嬉笑道:“我听说,犬夷每隔两日攻一次城,居然成了惯例。”(犬夷是中原王朝百姓对异族的蔑称) 邵子夫大笑:“犬夷愚蠢,不自量力,太浮躁,浮躁!”而后却长吁道:“可他们又无穷无尽,怕没有百万也有十万了。” 张孝武道:“城下尸首少说有两三万。” 邵子夫道:“都是生番、鞑塔、月氏这些仆从国人,你看乌桓人,一个都没死。” “弓阵撤后!”远处,军候丁毅盯着着敌军的与城墙的距离,敌军开始竖梯子准备攀爬城墙了,他旌旗一挥下令道:“长矛准备接战!” “长矛!” “长矛!” “准备接战!” “起身起身,犬夷杀到城下了!” 校尉王坚一面督促呼喊一面走过去将士兵一个个踢起,汉军将士们便拿起兵刃准备应敌,邵子夫看了一眼张孝武,恰逢张孝武也抬起头来,笑问:“能战否?” “早死早投胎,免得受折磨!”张孝武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绽放出闪烁的光芒,刹那间身体释放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杀气来。 邵子夫被他身上的杀气激得愣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月氏人,好打。” 张孝武起身抖擞了精神,扶着墙垛向外看去,只看到三里之外近万顶白色帐篷耸立包围着土城,城外炊烟袅袅,围城的敌人当真无穷无尽壮观不已。若是在前世,他上哪里能看到如此波澜壮阔的攻城战,也许只有在电影中能看到这样的镜头,可当下这种境况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确让他感觉不可思议。 “嗖——嗖——嗖——” 突然,靠近土城的月氏人突然再次向城内抛射箭矢,千百发箭矢如疾风一般奔向城墙,与此同时,身着白色长袍手持圆盾弯刀的月氏士兵高喊着嚎叫着,踩着地上的尸体,登上了攻城梯,杀上土城城墙。 “嗖——” 张孝武一个闪身,眼看到一支利箭飞来,他全神贯注,只觉得这利剑越飞越慢,仿佛伸手可探。于是他毫不犹豫一把抓住,只觉得手心一烫,那利剑在他手心中向前摩擦了半尺才看看停下,箭簇距离他眼睛只有一指不到。 周人目瞪口呆见到他徒手抓住飞矢,许久才忍不住叫起好来, 却猛地一把抓住了一支箭矢,引得周遭其他士卒一阵叫好声。张孝武却一阵力竭似的虚脱,手掌疼痛不已,仔细看来居然被箭羽破开了几条口子。 邵子夫一把将她拉回来摔在地上,担心道:“憨货,不要命了?” 张孝武却对刚才的感觉格外兴奋,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会对动态捕捉的能力堪比苍蝇、蚊子,莫非因为穿越导致身体发生某些变异?还是因为自己是穿越者,有什么系统?于是他心中默念各种乱七八糟系统,然而却只看到周边的士兵因为抵挡不住箭雨而倒在地上,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大骂没什么鸟系统,只有一个自己被孤零零扔在这埋骨之地。 上百月氏兵卒趁着汉军将士躲避之时,将长梯搭在城墙上,头顶着圆盾便开始攀爬梯子。城墙上的汉军将士们立即拿起了长矛,张孝武也放下朴刀拿着长矛,等待都头命令。 箭雨稍弱,都尉陈台立即高喊:“杀——杀——杀——” “杀!” 汉军将士们扔下盾牌,起身杀敌,将一块块沙包砸了下去,直砸得月氏人哭爹喊娘,少倾,一两百月氏人被沙包砸死。随后汉军将士们又将近千一丈长的矛枪竖起在城墙之上,见到那寒光粼粼的排排矛尖,直吓得月氏人浑身一颤。 “呜呜呜——” 趁着这个空隙,汉军士兵们拿起长矛刺向了梯子上的月氏犬夷兵。 “啊!” “啊啦!啊啦!” “姆妈——” 一排排的月氏士兵惨叫着掉了下去,有的直接摔死在城下,有的却是被长矛捅死砸向了袍泽战友。这是一场屠杀,赤裸裸的屠杀,半空之中的月氏士兵根本避无可避,他们只能在临死之前抓住汉军的长矛,试图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对方矛枪,但他们的遗愿落空了,汉军士兵们快速抽回矛枪,随后刺向下一个攀爬的敌军。 张孝武身高臂长居高临下,看准了一个白袍月氏士兵的腰腹,趁着他举刀抵挡别人的时候,一矛刺了下去。 “噗呲!” 那高鼻深目碧眼的月氏战士惨叫一声,很快眼神涣散起来,手中的刀盾也掉了下去。张孝武右手一挑,月氏战士从梯子上摔了下去,砸在人群之中。 另一个月氏人趁机爬上来,在躲避长矛的时候忽然拉住了袍泽李向的矛尖,拼命地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