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寺外的苍蝇馆子。 可能是最近天气过于燥热,可能是下午来上香的人本就不多,也可能是如今逸都的民生经济明显凋敝,这条街的苍蝇馆子都有些冷清。不见有几个人在店中吃饭,反倒满条街都是苍蝇在飞,有的店家会用扇子驱赶,有的干脆置若罔闻,看都懒得看一眼。 宋游挑了一家会赶苍蝇的馆子坐下,想吃肉又不敢点新鲜肉,怕端上来的不新鲜,于是点了一盘凉拌蕺菜,又叫店家煮了一块腊肉来切。 自然,还要一碗帽儿头。 “好嘞!” 店家也是喜笑颜开。 这条街平日里的服务对象主要是来往香客、做香客生意的小商贩还有被商贩吸引来的平民百姓,香客中富裕的上完香自然会去酒楼,落在这条街吃饭的便只剩下寻常百姓。帽儿头是最常卖的,有些百姓劳累过来做买卖,或者带着小孩到城中来赶集,有点闲钱,就会点上一碗,能再添上一盘素菜的就少很多了,还能叫上一盘肉的那就更少了。 店家看起来年纪不大,动作麻利。 帽儿头是早就蒸好的,却没有急着给他盛,蕺菜也两三下就拌好了,也没有急着给他上,而是先从房梁上取了腊肉下来,刮洗煮熟,这才将凉拌的蕺菜和帽儿头给他端上来,接着再去切腊肉,切得又快又薄,如此没有两三下,菜就上齐了,不至于多等。 “客官慢用。” 店家说了一句,便又拿起蒲扇,继续赶起了苍蝇。 宋游将筷子在手心顿了顿,使之平整,端起那碗帽儿头,白净的米饭里面加了一点细碎的燕米还有一些同样被按碎的绿豆,金黄色的燕米和碧绿色的绿豆使之看起来多了不少颜色和食欲,仍旧在碗中凸起高高的,比起当年吴女侠在外地请自己吃的帽儿头倒是多了一些花样。 宋游多要了一个小碗,分了一些米饭给对面的小女童。 帽儿头一下就不形象了。 “吃吧。” 道人低头刨饭。 女童也低头刨饭。 道人夹菜,她也夹菜。 蕺菜的叶子青中泛红,用了酱油和醋,点了几滴香油,还加了一点别的不知道什么酱,吃着还可以,略有些咸,但在这大热天还挺下饭。 所谓蕺菜,就是鱼腥草。 也叫折耳根。 逸州人是要吃折耳根的,逸州猫自然也是要吃折耳根的。 这一盘是叶子,不是根。 宋游嚼出清脆的响声。 对面的女童也一下一下的咬着,咬得咔嗤咔嗤响,看她神态从容,一点没有对其感到抗拒的意思,只观察着道人的神情动作,等道人再次低头刨饭她也立马低头刨饭,道人伸筷子夹菜,她也一点不能落后。 唯有偶尔一只苍蝇从她面前飞过,她那双灵动而明亮的眼睛才会不由自主的转动起来,将目光从道人身上变成追随苍蝇。 直到闪电般的伸出手—— “刷!” 一只苍蝇便被她抓到手里。 轻轻一捏,刚好捏死,又不至于捏坏,随即放在桌子角。 “刷!” 伸手必然捉住,绝不失手。 一次两次还好,多来几次,旁边正赶着苍蝇的店家便不由有些呆滞了,伸手挠头。 如此不知多少次。 直到一顿饭快吃完时,桌角的苍蝇已经堆了一个小堆了,而且是形状趋近于完美的一个小尖堆。 女童从未失手过。 店家看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道人最后一次伸出筷子,夹起盘子中最后一片腊肉,腊肉肥的金黄半透、瘦的鲜红诱人,在筷子上颤抖着,滴下油水,对面那名女童也几乎同时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刷一下挥手,捉到头顶一只苍蝇。 道人将腊肉送进嘴中。 女童也捏着苍蝇,屏住呼吸,凑近了小心翼翼放到那堆苍蝇的最顶上,趋近于完美的一个小尖堆一下子便变得完美了。 “店家,收钱。” “客官,收您四十二文。” “多谢。” “客官这童儿……” “哦,我家童儿生性调皮,思维与常人不太一样,我是早已习惯了,店家见怪别怪。” 道人在桌上数着钱,又刨下来捧着递给店家。 “不敢不敢……” 店家双手接过钱,连声答道。 余光不经意的一瞥,又瞥见那名女童也将那堆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