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勺子小小的嗦了一口,温热的油茶入喉,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还是老街区好啊,东西好吃又实在。”
李易打量着面前的中年人,他认得对方,是当今的丞相。
他也不避讳直言道:“你还真是不显山水,踩着这自行车一路了,都没人认出你。”
宰相潘君被人认出也不否认,你面前这位的实力恐怕走出中书府,甚至是昨晚念起的时候就被知晓了。
他笑了笑,嗓音温和浑厚,丝毫不像一个只长一地的宰相。
“不过一顶乌纱帽和一辆车罢了,没了那些东西我也只是平头老百姓一名,切开来流的也是血。古义不能今释,宰相也不是什么大人,诸侯士人都掉东海里咯。”
“当年杀的诸侯是丢东海?”李易问道。
宰相潘君摇头道:“并不全是,只是最后一批诸侯王室乘着游轮想要前往吕宋,然后直接被击沉了。百余年前的事情,您若是感兴趣,我可以给您取来史料。”
“未经精简,过于庞杂我就不看了。”
李易摇头说道,他看历史说白了也不过是看个故事罢了。以史明鉴他用不上,因为他过往的经历就已经印证自身。
历史不一定比他的寿命长。
他又喝了一大口油茶麻花,后随后开口说道:“你今天来不会只是想吃碗油茶麻花吧?一地之首如此清闲吗?”
“自然不是。”宰相潘君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今日前来,寻仙人解惑。仙人活了2000年之久,所见风雨比我这凡夫俗子吃的饭人要多。”
他言语中带着一丝郑重,那句句奉承并非谄媚,而是对年长者的尊敬。神州自古有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道理,一些年老者往往有着岁月积累下来的智慧。
在他眼中仙人活了2000年之久,虽名为仙人,可却处处行走于红尘之中。那些镇国级的自传无不在阐述着仙人之修行非打坐入定,而是历经万千红尘。
能定天下太平千年之久,如此壮举远超所有人,其智慧又怎可能差?
他停顿片刻,问道:“仙人,为天下之民者,都该死吗?”
李易眼眉微抬,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会死。”
“天地万方,强弱之分如同细雨般吹进每一寸土地。而强者必然会掠其弱者,而百姓往往是被掠夺的一方。为民者,当为赤手搏杀虎豹豺狼,所以很容易死。”
前者为世界运转的规律,而后者则是人类独有的精神。
千百年的岁月让李易的心越发通透,看到事物或许没有高深的至理,但绝对能理清是非。
弱肉强食从来不是错误的,规律也没有错误一说,而于人类而言是错误的。一味的呵护宠溺弱小违反规律,过于纵容强者有违公正,太过绝对的东西往往是错误的。
而回到为民者都该死吗这个问题,以常理而言这些人容易死。
“若想活,比虎豹豺狼更强即可。圣人之书应予育人,而非办事,办事还得靠拳头。”
李易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如大学教授般的宰相,不像是能搏杀虎豹豺狼的人。
“与虎豹豺狼搏杀。”宰相潘君重复的一句,眼里露出些许精光。
随之又重复了数遍,久久不能平息。
而李易此时已经吃完了他的油茶麻花,但他并没有离开,静静的等待面前的中年人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求助?看来不是。
“潘某先向您赔一个不是,此事过后恐怕要您收拾残局了。”宰相潘君莫名拱手赔罪道。
“这天下灵脉,招来一生剐,我也要为天下百姓争一争。”
李易淡淡说道:“给小七不好吗?他也可予天下百姓。”
这件事情本身就免不了受人阻碍,栽赃陷害的事情哪怕是李易也无法完全免去。天底下何其大,修行长春功的人又何其多,他又怎能护住所有人?
最终也不过是秋后算账罢了,死人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不急于一时,他有的是时间算账。
说到底李易只是给出功法,因推行功法而死人与他无关。这一点官府明白,上清宫明白,乃至是那些宗门可能也明白。
有人因菜刀而死,无论如何也追究不到菜刀厂商上去。只有李易去追究凶手的权力,而没有他人去指责他的权力,如此哪怕抛开他的力量不谈也是一样的。
宰相潘君毫不避讳的说:“清玄道长担得起天下万民,但我等凡人也非残废。百姓修行之路该百姓来走,当年流血换来盛世,现在也不过是为子孙后代再流一次。”
“修士劈开了流的也不过是血,您如果想让上清宫掌权,可以杀了我,免得我挣扎起来让更多人流血。”
宰相潘君说出了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询问面前这位青年的态度,他的态度才是重中之重。
目前局势紧张涉及势力错综复杂,那些闹事的宗门就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