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月不甘心。
她抬起头来,眸中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张文常,赵穗穗,你们真当我已经蠢出升天了不成,便是我不把你们抓到他,也不过就是这个罪名,有什么不同!”
“那你想要如何?”张侬语气凌冽,身子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轻轻开口,“你昔日做这些伤天害理事情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会落到今日的境地吗?”
“呵,生死罢了,你真当我会怕?”苏容月嘴上说的硬气,可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
张侬直勾勾的盯着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赵穗穗细细观察着她的模样,即便是张侬这么强大的气场都不曾想让开口,可见是没有说到点子上。
她抿了抿嘴唇,突然冷笑:“倘若你不帮我们抓到黄恪,我们便会将你送去明月庄,让苏容雪亲自来折磨你,想来她对你的恨意不比松兰县的百姓少。”
这话一出口,苏容月的脸色的确大变。
自苏容雪认祖归宗以后就成了她人生中噩梦一般的存在,自然只有这个人才能让她细细思量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她微微张开嘴,不停地吸气呼气,却
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
绕是如此,赵穗穗还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紧张和害怕。
“如何?”赵穗穗挑眉问道。
苏容月闭了闭眼睛,终究妥协:“我可以帮你们抓到黄恪,但我有一个要求——”
“我可以接受打板子,便是打死我,我也毫无怨言,但,你们不能关押我,更不能将我交给苏容雪。”
赵穗穗和张侬对视。
说到底,她将功补过来提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只是对那些耗费了多年青春且毁了名节的女子来说,着实太不公平了些。
赵穗穗将嘴唇抿得更紧。
只是,事情已经被捅了出来,只要苏容月留在松兰县一日就不可能再行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只要再抓住黄恪,就可以保她们日后无虞。
“自然可以,甚至连打板子都可以免了,只希望——”赵穗穗突然抬眸,看向苏容月的眼神也没了方才的客气和和善,“你要永远留在松兰县,守在你祖父的陵前忏悔。”
苏容月的嘴角挂着苦笑。
她如今算是一事无成,即便日后出现转机,也不会让自己富贵,还不如守着老县令的陵墓平平淡淡的一辈子。
她点头答应。
林外鸣
鸠春雨歇,屋头初日杏花繁。
“郎中,老太太的身子究竟如何?这些日子喂不进汤药,又迟迟不醒,今日还请您给我一句准话。”
“夫人放心,老太太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上了年岁,又受了惊吓,身体上这才受不住的,只需多养养,身子自然就能好了。”
吴老太太再睁开的时候,窗外的杏花已经探进了屋子。
她正好听到了一旁赵小春和郎中的对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只觉得腰酸背痛,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吃痛。
赵小春听到动静,连忙就看了过来,一脸关切:“老太太觉得如何了?”
“小桃红,快给老太太倒杯水来。”
“郎中,还麻烦你给老太太再看看。”
她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随后便站起身来让座。
吴老太太看着她的动静,脑子也渐渐地清明起来:“老爷的葬礼……”
“老太太放心,我请了城中最好的棺木师傅用了最好的木材,凡是跟咱们沾亲带故的,我都请了,也没出什么乱子,已经把老爷整整齐齐的下葬了,只是……”她顿了顿,“夫人听说老爷的事情,身子没撑住,已经去了…
…”
吴老太太的脸色微动,似乎是已经料到了。
她没有说话。
郎中起身开了几味养身的药,这才告辞。
彼时,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且各个对赵小春都恭敬得很。
“我还记得,你刚进府的时候,随随便便一个下人都敢欺负到你的头上去,你说句话都害怕的打哆嗦,一年过去,你越发像个大户人家的夫人了。”吴老太太只觉得万分感慨。
赵小春没有接着她的话说,而是转移了话题:“老太太,我已经写好了信,准备将赵大爹他们一家接过来住,也算是全了你们的母子情意,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吴老太太的目光空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赵小春走上前去,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老太太,有些话我原本不该说,只是如今你心肠软,我便不得不说了——”
“夫人对我有知遇之恩,老爷却嫌她管东管西,这才买通了丫鬟给她下药,老爷也嫌您有了亲子会抢夺他的家产,非但买凶杀赵大爹,甚至还密谋着要了您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