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该回来的都回来了。
洗手,吃饭。
看着满桌的菜,娘俩都挺开心,南易这一家之主还没动筷,两人先动了,大的夹了一块红烧肉,小的夹了一只鹅翅。
然后……
“姓南的,你诚心的?”
“爸爸,你故意的。”
南易不顾娘俩的怒目而斥,嘴里哼起了《不忘阶级苦》。
“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河,千头万绪,千头万绪涌上了我的心,止不住地辛酸泪挂在胸,不忘那一年爹爹病在床,地主逼他做长工,累得他吐血浆,瘦得皮包骨病得脸发黄……”
在四只眼睛要吃人的凛冽中,南易把歌哼完,然后,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慷慨激昂地说道:“无产阶级同胞们,我们现在的生活甜如蜜,天天都有饱饭吃,有些同志的小布尔乔亚情调就藏不住跑出来了,这是不行的,不行的啊。”
南易哆嗦着嘴唇,又拍了拍桌子,“我们要时刻警惕享乐风的滋生,要时刻谨记旧社会时期的苦难,我们有两位同志忘性比较大,为了给他们提个醒,从今天开始,每逢初一十五,初二十六、初三十七……我们都要吃忆苦饭,好了,话我不多说,开饭!”
“姓南的,要么不着家,一回来你就要起幺蛾子是吧?”刘贞的手指直接戳到南易的鼻子上,骂道。
南无为撇撇嘴,委屈地说道:“爸爸,我饿了。”
“严叔,把‘姓南的’抱过来。”南易转头对着外面的客厅喊道。
南易只是装腔作势,严度压根不在客厅,早就在后花园那边开饭了,这会客厅估计只有校花在。不过一个“抱”字,也让娘俩知道南易唱这出戏的原因。
南无为抢先一步说道:“狗是妈妈抱回来的,名字不是我取的。”
刘贞睖了南无为一眼,又把白眼扔到南易脸上,“狗是我抱回来的,名字是我取的,伱有意见?”
“没意见,家里多条狗热闹,既然它也姓南,年纪也最小,那它就是咱们家的小皇帝,以后开饭就让它坐主位。”
方公馆饭厅的饭桌是长条形的,平时吃饭,主位一般都是空着,那是留给祖宗、长辈坐的,平辈的刘家三兄弟也能坐,因为他们带着“舅”字。目前为止,主位上只坐过奶奶方梦音。
“瞧你小气的,有劲吗?”刘贞白了南易一眼,对南无为招呼道:“儿子,走,我们出去吃,让你爸一个人吃他的忆苦饭。”
“不把我带上,我弄死你俩。”南易见娘俩要走,赶紧喊道。
“瞧你这点出息。”
刘贞嗔怪地说了句,站在原地等着。
南易屁颠屁颠地走过去,来到南无为的另一边,把南无为夹在中间,一家三口昂首阔步地向外走去。
街上,随意找了个馆子,点了三碗素什锦面,老板很讲究,筷子是从一个坐在煤炉上的铅锅里捞出来的,之前一直用沸水煮着。
等面上桌,刘贞吃了两三口,冷不丁地对南易说道:“福特的副总裁叫什么你知道吗?”
“副总裁?”南易想了一会,摇摇头,“没注意过,问这个做什么?”
刘贞并未回答,而是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福特现在的副总裁是不是华人?”
南易:“绝对不是,如果是华人,我肯定会有印象。”
刘贞:“那就奇怪了,有一个叫戴维·钱的在我们银行开了好几个账户,加起来存了8000多万。”
南易问道:“就是这个姓钱的说他是福特的副总裁?”
“是啊。”
南易的兴趣陡然升起,“这个姓钱的什么底细?”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三问两问就问到叫戴维·钱这名字,自称是加拿大华侨,有一家美国泰美国际集团,一家美国泰美财务公司,还是福特的副总裁。”
刘贞话音刚落,南易便笃定地说道:“我看这人多半是骗子。”
“我猜也是,这两年冒出华侨骗钱的事情不少,不过没见过这么有钱的。”刘贞点头说道。
“你准备怎么做?”
“明天中午我约了区里公安局的副局长吃饭,是我本家,也姓刘,我会把事情和他说一下。”
“嗯。”
刘贞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姑娘了,通过私人渠道打招呼,既尽到了本职义务,又得了私人人情,公私兼顾,行事老练。
经济大案要是破了,政绩不用说,苦主多半会对公安局有所表示,干警多少能落到点实惠,身为大赢家的刘贞本家肯定要记她人情。
正当南易若有所思,已经把面吃完的南无为对他说道:“爸爸,你还要不要面?”
“我不要,你也别要了,等下我们一家人上街逛逛,回家路上再吃点四大金刚。”
“不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