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庆一筷子一筷子吃着面,一点要和南易边吃边聊的意思都没有。
“宗庆叔,面挺香啊。”
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南易只好尬聊。
听到南易的话,陈宗庆还是没搭理,快速挑了几筷子把碗里的面吃完,举起碗喝了几口面汤,接着,从桌上抽了两张纸抹了抹嘴,又拿起烟点上,吸口烟吐出,烟叼在手里,舌头在嘴里游走舔舐原本要留着过夜的存粮。
待嘴里变得舒服,陈宗庆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在一阵咕噜咕噜声中,人走到天井处,把水吐掉,这才回到桌边,看着南易手里还有大半的面包,一开口就是很戗的话,“够不够吃,家里还有不少。”
“不要了,不要了,这一个就饱了。”南易摆摆手说道:“宗庆叔,村里还有老人、小孩,虽说要尊老爱幼,可烧个饭做个菜也不能说是虐待。”
“我家只有我一个。”
“要不我给你找个保姆?”南易腆着笑脸说道:“二十八的怎么样?你要不喜欢,三十八、十八的也行。”
陈宗庆不接腔,而是慢悠悠的说道:“以前你过来,你阿婶都会做一大桌子菜,现在灶台上的锅生锈了。”
“宗庆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我家都是我做饭,做完了还不能上桌吃,得躲在厨房里偷偷吃,这就是我南家的家风。咱们身为一家之主,就得下得厨房,出得厅堂。”
“呵,你就给我胡扯吧。”陈宗庆轻笑一声,埋怨道:“你阿婶去羊城半年,我吃了半年的面,脸色吃到发青,村里有好几个跟我一样,等下不要在村里闲逛,我怕有人会打你黑枪。”
“宗庆叔,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吓你是轻的,我都想打你。”陈宗庆摇头一笑,“吃不下就别吃了,村里有饭馆,我打个电话让人送点饭菜过来。”
“嗐,村里有饭馆,宗庆叔你还吃方便面,故意吃给我看啊?”南易把面包放在桌上,说道。
“吃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
南易懂陈宗庆的痛点是蔡淑芬不在,他心里空虚,吃不上现成的热饭并不是重点。
怂恿南陈村的妇女出去创业,南易很清楚大部分人会不理解,少部分人甚至会记恨,可他依然要这么做,表层的原因就是杜绝抛弃糟糠妻的行为,深层的理由是为了维稳。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瓦解,世界上最厉害的风就是枕头风,南陈村的重要人物都散落在外面管理产业,之前各自的老婆都留在村里干点辅助工作,并没有在身边陪着,逢场作戏、养小情人之类的事情,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并不会因为各自老婆的依附关系、社会地位的改变而有所变化。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是很多男人的真实心理写照,靠严防死守是防不住的,南易不需要南陈村的重要人物一定得当个好老公,家庭责任感和做事能力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南易希望南陈村的重要人物每个人的家庭都和睦,哪怕是表面上的和睦,第一步让糟糠妻们自我提升,下一步就是把她们中的佼佼者引进到南陈村产业的最高管理体系里,让南陈会议里除了南、陈,还要有其他声音发出。
南陈村的宗祠凝聚力太强,虽然眼下南易的大先生位子坐的很稳,可长远来看,却有不少危机在等着。
南陈村的事业版图现在正处于野蛮扩张期和上升期,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推着南陈村往上走,赚钱会让人上瘾,成就感也会让人上瘾,今天口袋里有10块,明天变20块,后天变40块,今天管理10个人,明天20个,后天又变成40个,分红在增多,成就感在增厚,那种心理上的满足感很难用言语去描述。
预期值一点点的在提高,每个人累并快乐着!
可当某一天南陈村的战车无法保持高速行驶,版图扩张陷入瓶颈期的时候,使劲的冲击几下,发觉冲不过这个关口,心里憋着的那股劲,或者说创业激情就会快速消减,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抽走,整个人变得焉了吧唧,这就是所谓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有人可以调整好心态,把勇攀高峰的那股劲转移到其他事情上面,比如说女人、游艇、钓鱼、赌等等;也有人调整不好心态,外面的高峰攀不动了,那就调转枪头把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山给推倒吧。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创业激情不再,思想上转变成守业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衰败的开始,当这种局面出现,双南控股就要进行大换血,该退休的退休,该清除的清除。
如果南易不早早的就开始布局削弱陈氏宗祠影响,早早的掺沙子,等到瓶颈期来临的那天,他可以保证“南”替换的依然是大才,“陈”那边能保证吗?
南陈村这边如果要强行推陈姓人上位,免不了南易要和他们兵戎相见,刮起一场腥风血雨。
一旦搞内耗,不消说,损失肯定小不了,南易不想见到这一幕发生,也不想把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给踢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