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留我取出一枚玲珑八角塔,催开禁制,低声道,“你修过魂法?”
许舒怔了怔,“何以见得?”
何留我道,“你一个体士,来问我强壮阴魂之法,还不够奇怪么?
即便是修到阶序六的内家宗师,也绝少关注自身阴魂,你才阶序四,若没有因果,怎会无端关注起自己的阴魂来。
我适才放出的是魂球,是昔年我锻炼阴魂时,特制的器物。
乃是用一具银尸通身阴骨打磨而成的,对魂念最为敏感,所以容易驱动。
我适才念诵的口诀,若非修炼了魂法之人,听都听不懂,如何能将魂念放出,成功驱动魂球?”
许舒道,“这个魂念,和我们平时侵入储物戒中的念头,有什么区别?”
何留我道,“魂念是根,念头是叶,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你现在的阴魂,不仅能轻易放出魂念,还能驱动魂球,至少已经接近夜游魂,在阶序四的体士中说句万中无一都不为过。
若是能达到鬼妖的地步,魂念能驱动的,可就不是魂球了,几乎可以凭魂念,挪移自己身躯。”
许舒不仅悠然神往,“敢问前辈的阴魂,可曾达到鬼妖。”
何求我眉宇间闪过一抹得色,“若不达此境,我又如何能知晓鬼妖的诸多神异。”
许舒皱眉道,“适才前辈用魂念强行截断我和魂球之间的牵绕。据我所知,能在止戈社的修炼顾问,都是因为源乱,导致源力丧失,修为尽废。前辈的阴魂……”
何留我道,“你可听说过,人体的两大宝藏?”
许舒点头,“肉身和灵魂,为人体两大宝藏。”
何留我点点头,“人体这两大宝藏,若真全开启了,真有化身躯为宇宙的妙用。
我源力虽废,但修炼出的强健阴魂还在。
魂在,则念在,要断你的魂念,自然是举手之劳。”
许舒道,“既然前辈阴魂如此强大,脱躯壳而出,不啻为一方雄魂,便是做个鬼王也不为过。
如何甘心在此间做个车夫?”
何留我道,“我的阴魂,被躯壳禁锁,不能和鬼王这等纯魂之体同日而语。
即便我真狠下心来,舍弃这具躯壳,肉体毁损,阴魂自然会衰颓,恐怕鬼妖等级的阴魂,跌成夜游魂都说不定。”
许舒暗道,“以魂济身,以身济魂,身灭魂削,果然如此。看来鬼魂和人魂的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何留我咳嗽一声道,“小许,你若是想诚心问出些对自己有裨益的东西,我劝你还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当然,每个超凡者都有自己的秘密,可这档口,你若讳疾忌医,我也帮不得你。”
许舒道,“前辈说的是,既如此,晚辈就一吐为快了。
昔年,我在超凡春申站做事,遇到一桩盗尸案,一查才知是一座暗山中,有幽鬼盗尸,以为躯壳。
无奈,我只能冒险用封魂符,放出阴魂,来跟踪幽鬼,收集线索……”
何留我打断道,“普通人用封魂符,抽离阴魂,绝难离开肉身十丈,十丈远的距离,如何做得到跟踪幽鬼?”
许舒道,“晚辈说的极是,晚辈也不知怎的,阴魂生异,偏偏能离体自由行动。
机缘巧合之下,得一卷壮魂法,采撷月华,日日修炼,勉强有些进益。”
“等等。”
何留我面色大变,“你说你修炼壮魂法,采撷月华壮大阴魂,难道你要每日都动用散魂符,抽离阴魂?”
在何留我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许舒有没有那么多散魂符,单是肉身也经不起这么频繁的抽炼。
许舒道,“这就是我阴魂的又一桩异变,用散魂符抽离几次阴魂后,我渐渐不用散魂符,也能将阴魂抽离出阴窍。”
蹭地一下,何留我站起身来,奈何力弱,跌倒在竹席上。
许舒赶忙将他扶起,何留我怔怔盯着许舒,“可愿一试?”
许舒快速评估完风险,当即,将阴魂从阴窍中抽离,徜徉在密室中。
不待何留我说话,嗖地一下,他又将阴魂挪入体内归位。
何留我双泪长流,“魂体两谐,真有魂体两谐之躯,邝先生真不欺我,可怜,可叹……”
许舒不明白何留我为何如此激动,沉声道,“前辈,敢问何为魂体两谐?”
何留我取出手帕,抹一把脸,把思绪从回忆中拉出来,尴尬一笑,“想起过往旧事,见笑了。
所谓我魂体两谐,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平衡点。
阴魂为何不能自由遁出肉身?
无非是肉身对阴魂有种天然的牵扯,牵扯何来?正是因为肉身和阴魂天生不谐。
即便是我的阴魂成就鬼妖,阴魂强大到能轻松挣开肉身束缚,离体而出,依旧不能达成魂体两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