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回到村里,英子先把大哥送到村委,然后她开车自己回家了。 大仓到村委来,毫不讳言就是以大骡子老友的儿子的身份,找村长来了。 当然,他刚才打电话让秉海叔安排几个可靠的人去刘媒婆家附近,以及在村外几个路口监视,这事要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因为今天才是正月十2,按理说村干部正月里基本上不到村委来。 大正月的,不春耕不秋收的,村委能有什么事啊。 但是因为今天村里出了大骡子上吊那事,让大仓家兄弟几个拉着去医院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村干部们总得到村委来碰碰头,商量1下老光棍、5保户梁振溪的后事怎么办的问题。 刚才秉海村长接到1个电话,说是大仓打回来的,大骡子没死,又给救活了。 正准备转到人民医院。 于是村干部又开始商量,这要转到人民医院,是不是要花很多钱啊? 虽然据说大骡子发了1笔横财,但是真伪难辨。 如果他手里没多少钱,住院费却花了不少,这笔钱是不是村里要给他出啊? 有几个村干部开始后悔,送大骡子去医院的时候应该跟上几个村干部的。 因为大骡子是5保户,所以说要不要给大骡子转到更好医院的问题,这事需要村里说了算。 村里不同意转院的话,谁让他转院的,这笔费用谁出。 事实上,遇到类似的问题,各村的处理方式基本上是1样的。 那就是:如果5保户出问题,治疗费用不多的话,是可以去医院的。 要是住院需要花很多钱,村里就不同意住院。 于是就回家等死。 事实上这种处理方式也可以理解。 毕竟对于普普通通的村庄来说,村委没有多少资金。 尤其是用于5保户、困难户的专用资金更是少得可怜。 要是1个5保户得了大病,需要去大医院治疗,花费动辄成千上万,这笔钱村里拿不出来。 犯不上为了1个5保户,让村委砸锅卖铁也得把他救过来吧? 5保户又没有至亲,不会有人为了救他,宁愿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要救治。 所以说得知大骡子已经救活,并且转到人民医院,村干部们就在讨论这个住院费用的问题。 按理说5保户的医疗费需要村里出。 但是,把大骡子转到人民医院,没经过村里的许可——当然,村里肯定不会许可。 那么,这笔住院费村里不会出。 正在讨论着呢,大仓进来了,对秉海村长说道: “叔,大骡子脱离危险了,已经转到了人民医院。 现在俺叔和田叔跟着过去陪床了。 他们是好朋友,陪陪床是应该的。 可是不能1直让俩人在那陪床,5保户住院,村里得派义务工。 你看看安排几个人,过两天去替俺叔和田叔。” 村干部们见大仓进来,还以为他是来要住院费呢。 1看他没提钱的事,只是要求村里安排人出义务工,去给大骡子陪床。 干部们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大仓在村里也算有钱人,据说跟人合伙搞运输挺挣钱的。 另外还跟人合伙投资了1个职业学校。 这在村里算是大人物了。 他要是来要求村里给大骡子出住院费,村里会相当为难。 出不起,但是又怕得罪不起大仓。 如果仅仅要求安排人出义务工给大骡子陪床,这个倒是能够接受的。 于是就开始议论纷纷,讨论应该安排谁去? 就是说不管安排到谁去给大骡子陪床,陪床的工钱由村里出。 当然,村里所谓的“义务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义务”劳动。 而是由村里分配的有偿劳动,简称“义务工”。 “义务工”,准确意义上是个计量单位。 1个义务工值多少钱,这个各地的情况不1样,以前跟现在也不1样。 基本就是根据当地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来决定1个义务工多少钱。 以前的时候可能1个工几分钱,几毛钱,现在1个工几块钱,不等。 确定了1个工多少钱,然后还能根据劳动强度和难易程度,决定干某个活计1天,给你几个工。 村里出义务工给5保户陪床,1天几个工,各村都有约定俗成的标准,这个是没有异议的。 关键的问题是,现在是大正月的,农民思想里的忌讳又多。 大正月就去医院陪床,1般人不愿意去。 1看众人议论纷纷,莫衷1是,为人选发愁,大仓说道: “这种事,不都是优先让5保户的近份儿去的吗?” 农村人嘴里的“近份儿”,指的就是服气近。 所谓的“份儿”,就是身份的意思。 族人之间有什么喜事丧亡,大事小情,服气的远近决定了你的身份,是能够靠前还是靠后。 所以管服气近的两家族人为“近份儿”。 大骡子的近份儿,当然指的就是他那些叔伯兄弟了。 几位村干部面面相觑,1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大家可是都知道,因为大骡子发了横财不往外借钱,可是把他的近份儿都得罪了。 尤其得罪最狠的,也是跟他服气最近的就是梁振和了。 都扬言大骡子死了不让他进祖坟,把他的骨灰扬了。 村干部们以为大仓平常不大在家,对村里的事不大了解,不知道大骡子把近份儿得罪光了的事呢。 1个村干部忍不住说道:“大仓,按道理应该安排近份儿去陪床。 可是大骡子的近份儿都不上门,仇恨得很,人家怎么可能去给他陪床? 你是不知道,梁振和还在村里说,等大骡子死了,不让他进祖坟,把他骨灰扬了呢。” 大仓顿时怒道:“梁振和是大骡子什么人?他有什么资格不让大骡子进祖坟? 还敢把大骡子骨灰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