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瞥一眼开始躁动不安的表弟,继续说道:“大姑,我确实是有很多车。 可我的车再多,那是我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 我为什么要给树茂呢? 我又不欠他的。 当然,你可以说,我是他大表哥,既然我这么有钱,为什么不能帮帮小表弟? 大姑,是这样的,自从树茂回来,我没说不帮,也没有不帮。 他回来这大半年,正像你说的,什么都干过,但是什么都没干好。 事儿却出的不少。 我和俺二叔都为他操了不少心。 三叔也给他搭进去三万块钱。 作为亲戚,我和二叔、三叔,对他算是尽心了。 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之间,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谁也不欠谁的,谁对谁也没有非帮不可的义务。 我就是再有钱,那是我凭本事挣的。 树茂再没钱,那是因为他自己不够努力。 不能因为我有钱,就必须给树茂。 他现在刚刚二十岁,正是开始创业的好时候,只要他踏踏实实从头干起,不用几年就起来了。 这比让你憋半天憋得脸通红,求爷爷告奶奶地跟俺二叔,俺三叔,跟我要钱,要车强多了!” 角落里的孙树茂再也忍不住了,怒道:“谁说跟你要钱了,我用得着你一分钱了吗? 让你调辆车是跟你借,刚刚我妈说的明明白白的,就是暂时跟你借。 等我用这辆车挣着钱了,我考证,我自己买车。 你的车原封不动还给你!” 大表哥淡淡说道:“你要考证,要买车,为什么不自己挣钱买? 非得要用我的车挣钱?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你好好干,干什么都能挣钱。 不需要一定跟我借辆车才能挣钱,干别的就挣不着钱了吧!” 孙树茂怒道:“你有的是车,为什么就不能借我一辆用用?” “我有车是我的,没听说过想跑大货车还能跟人借一辆的!” 孙树茂忽的站起来:“你给个痛快话,借不借吧?” 大表哥冷声道:“不借!” 其实,一开始从沪海往回走的时候,大仓已经跟英子商量好了。 大姑开口求自己,自己肯定不会一口回绝。 但是按照孙树茂的所作所为,给他一辆车就是害他。 既不能一口回绝,也不能答应大姑。 唯一的办法就是折中。 给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这个折中的方案,大仓也想好了。 那就是先让树茂去自己的车队,跟在车上体验一下跑车的滋味儿。 而且让树茂跟车队上那个脾气最暴躁的司机大老黑。 相信就树茂的少爷脾气,跟大老黑跑一趟长途,他就得叫了亲娘。 肯定再也不想跑车了。 这样一来,是他自己不想干的,可不是自己不帮他。 本来大仓和英子就是这么商定的。 可是,从八月十四那天,孙树茂在花生田里第一眼看到英子,眼就直了。 并且一直在试图靠近英子。 这一幕落在大表哥眼里,瞬间就给小表弟判了死刑。 还准备给他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滚蛋去吧! 大表哥希望这小子赶紧离开自己家,永远不要再在自己面前出现。 至于一口回绝大姑的请求,会驳了大姑的面子,让大姑伤心。 大仓已经不再顾忌这些了。 以前不想一口回绝,是看到大姑这么大年纪了,让她伤心于心不忍。 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局面。 既不能让树茂为所欲为,又要照顾大姑的感受。 可是现在,大仓终于决定硬下心来。 只要自己硬下心来,也是对大姑好。 惯子如杀子,大姑一直这样惯着小儿子,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她早晚要让小儿子给折磨死。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坚决拒绝,让树茂死了那条心。 果然,大侄子这坚决的态度,让大姑大吃一惊。 她万万没想到,大仓居然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了自己的请求! 大仓原本不是这样子的啊! 树茂回到关里这大半年,只要大姑发话,大侄子都会鞍前马后去给小表弟擦屁股的。 为什么今天就会有这么决绝的态度呢? 大姑扭头去看自己的老爹,只见老英雄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真睡假睡也不知道。 再看看老歪,端着茶碗喝水,茶碗扣在脸上都好长时间了,这么长时间喝干一座水库都够了,可他的茶碗还扣在脸上。 好像小小的茶碗能把脸给装进去似的。 大姑知道,整个梁家的人,没有人会帮自己娘俩说话。 可是,这又怪谁呢? 她能怪娘家人吗? 大姑虽然惯儿子,拿小儿子没有办法,可她不傻。 不是不明事理。 编造谎言骗了三弟,整天打电话为难二弟,为难大侄子,每到这种时候她也不是心安理得。 可她如果不出面求娘家人,小儿子就要死要活,她受不了啊! 很明显,由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娘家人,向娘家人伸手,提出了太多让娘家人心里不情愿但又无法拒绝的要求。 这大半年的时间,她就像凭票年代一样,把自己手里的“娘家票”全部用完了。 以至于现在再次向大侄子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时,遭到了大侄子的断然拒绝。 眼看小儿子那熊脾气又上来了,开始跟大表哥动怒,眼看就要吵起来,大姑赶紧做出严厉的样子: “小茂你怎么跟大表哥说话呢? 大仓说得对,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谁也不欠谁的——” 话没说完,小儿子就冲他妈怒吼一声:“你闭嘴!” 这一声怒喝,把炕上那些忙活着做被子的妇女们吓了一跳。 全都停了手里的针线,把目光投向这边。 大姑感受到炕上那些妇女们的目光,里面有自己的老母亲,有自己的兄弟媳妇,也有好多本家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