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刚当年学车的时候,跟着石国良也跑过几次长途。 但是受一个社办企业业务范围所限,所谓的长途也只不过就是几百公里而已,都没出过省。 自从石国良不再带他,他再也没有出过远门。 这次坐着大轿子去沪海,是他人生之中迄今为止,最远的一次出行。 离家越远,离沪海就越近。 渐渐的,吴新刚从一开始坐上豪华大客车的震撼,到对于梁老板的羡慕嫉妒羡。 然后发展到对于黄秋艳越来越强烈的思念。 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到老婆了,感觉想坏了。 至于用哪个地方想,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听到别人议论,快到了,然后看两边的景物,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越来越密集的时候,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加速。 后来,摩天大楼又开始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再次是江南水乡的村庄。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快到了! 吴新刚脑海里老婆的音容笑貌,已经立体到呼之欲出的地步。 这让他一阵阵热血沸腾,某个部位也很有感觉了。 终于,三辆大轿子浩浩荡荡拐进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地。 梁老板开的这辆是头车。 因为他已经到小姑和自己的工地数次了,哪哪儿都熟。 直截了当开到了后边的宿舍区。 确切说,是工棚区。 这里除了工棚,还有办公区域和食堂、仓库一类——其实还是工棚。 来的这一百多名建筑精英,将在这里全部下车。 然后跟这边一部分建筑精英整合以后,再调整一部分送到梁老板的工地。 建筑上的后勤人员老远就看到豪华大客车一晃一晃地开进来了。 于是把手头不是很忙的人员叫过来,接着。 等大客车过来,帮着卸行李一类。 这些叫过来准备卸车的人员当中,就有吴新刚的夜夜入梦人,黄秋艳。 黄秋艳来到沪海,其实并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好。 只能说,一则以喜,二则以忧。 喜的是,再也不用被家庭所羁绊。 到了晚上下班以后,她有完全自由的时候,偷偷溜到方成利的办公室。 想干什么干什么。 干多长时间,几次都行。 丝毫不用担心时间晚了还得回家。 这一点上确实很痛快。 而且这样一来,方成利给她的好处也更加丰厚。 可以说欲利双收。 至于说二则以忧嘛: 其一,乡愁总是难免的,其中的内核就是,有那么一丢丢想儿子,毕竟孩子还小。 其二,就是方成利当初承诺的好工作,那是真的“好”哇! 当然,方成利说是把她安排到食堂,那肯定是安排到食堂了。 刚来的时候,让她负责清点饭票什么的,类似于食堂会计的工作。 这工作相当轻松而体面。 可是干了没有几天,食堂负责人,就是田富贵的大姨姐,给她调整了工种。 由类似于会计的工作,换成了倒泔水、刷池子,打扫垃圾一类的脏活累活。 而且负责人对她的态度,也是随着工种的调换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黄秋艳不用跟方成利打听,自己就猜到了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她从方成利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被起来上厕所的食堂负责人给撞见了。 她听方成利介绍过,这个田富贵的大姨姐其实不是亲的,是他老婆孟凡花的堂姐。 本来两口子都跟着田富贵干。 但是前年她男人得病死了。 也就是说大姨姐现在还守着寡呢。 所谓“当着矬人不说矮话”,大姨姐没个男人滋润,如饥似渴的。 就像一个饿得快死的人,你故意弄个烤鹅在他面前晃悠,他不跟你拼了才怪。 黄秋艳很委屈,晚上跟方成利哭诉。 方成利安抚黄秋艳:“没事,她就是看着咱俩好,她难受,故意祸害你。 明天我去跟她说说。 再给你调回来。” “她要是不调呢?”黄秋艳对于凶恶的食堂负责人,很有些打怵。 “她敢!”方成利说,“田总把这个工地交给我,在这里我说了算。” 黄秋艳才算放了心。 到明天满心期待地等着换回原来的好工种。 没想到食堂负责人不但没提换工种的事,反而态度更恶劣了。 非但如此,这种恶劣还带传染的。 没几天,全食堂的人都对她冷言冷语很恶劣。 一个个还面带鄙夷的。 到晚上再幽会方成利的时候,黄秋艳幽幽地诉说自己在食堂很难立足了。 方成利却是无计可施,只是劝她暂时忍耐,自己再想办法。 因为,食堂负责人仗着她是老板的大姨姐,根本就没把方成利放在眼里。 人家这是家族企业,疏不间亲,方成利再受田富贵器重,毕竟是外人。 关键是,方成利要是因为黄秋艳跟大姨姐掐起来,名不正则言不顺。 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事。 他没有底气。 人家大姨姐却是正义在手成竹在胸,天不怕地不怕的。 黄秋艳在食堂直接被孤立了。 让她一天天的感觉,沪海虽大,居然没有第二个可以说句知心话的人——除了方成利。 可是她又不得不悲哀地承认,方成利的知心话基本就是用下半身来表达的。 这大概也是黄秋艳来到沪海以后,开始喜欢听那首《故乡的云》的原因吧。 “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或者如古人所唱:“长铗归来兮,太苦,长铗归来兮,太累,长铗归来兮,孤立……” 今天要新来一百多人,后勤上好多人都去接着大客,要帮着卸车。 这些杂活儿,食堂负责人肯定不会落下黄秋艳。 黄秋艳站在人群中,看着三辆锃明瓦亮的豪华大客车进了工地,晃晃悠悠到近前来了。 突然,黄秋艳娇躯一震。 因为她看清了那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