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叔的认知里面,越大的城市越是不好混。 小小的县城,就在自己家门口,进城开个门市做点生意,都这么难。 这要去了大城市,那还不得比登天还难啊! 二叔十分不理解小姑的决定。 “你小姑在县城干得好好的,厂子效益那么好,你小姑父有那么好的工作。 日子过得够好了,为什么要跑到那么远去开厂子呢? 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大城市不是那么好闯的。 大仓你就没劝劝你小姑?” 大仓笑道:“让小姑把厂子开到沪海,就是我的主意。” “你怎么能给你小姑出这样的主意呢!”二叔不高兴地说: “你小姑的厂子能干到那种程度咱们已经很满意了。 去大城市开厂子未必就比在县城好。 你小姑父在电力局上班,你小姑一下子跑到南方,一家人就分开了。 还有你爷爷奶奶,咱们一大家子人,都在老家,单单让你小姑一个人上南方。 你爷爷奶奶也会想她。 再说,孩子呢,孩子是在县城上学,还是带着去南方? 方方面面的困难太多了。 反正,我不同意。 你爷爷奶奶也不会同意。 我觉着你小姑父肯定更不同意,对不对?” “对。”大仓老老实实地回答,“一开始的时候小姑父确实不同意,但是现在同意了。 再说这又不是走了不回来。 就是去创业,只要站住脚了,小姑父也可以调到沪海去上班嘛。 那样一家人不还是在一起。 你当初把家里老婆孩子一扔,只带着建刚来县城,跟小姑不也是一样。 现在让俺二婶她们都进城,时间长了在城里买房子,这不就变成城里人了。 小姑站住脚,小姑父的工作调过去,这不就变成沪海人了!” 二叔不说话了。 虽然大仓说的有道理,但他内心还是一万个不同意,就是感觉困难太多。 最重要的,是替妹妹担心。 不管是做父母的,还是做哥哥的,其实真的不在乎儿女或者妹妹能干出多大事业。 长辈要的只是平平安安,安安稳稳。 身心俱安,是长辈最想要的。 二叔记得自己小时候,老是听爷爷说一句古话:“有父母在不可远游。” 就是教育后代子孙,孝顺父母最好的方式就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别整天出去胡窜窜,让父母担心。 其实这句话的完整版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就是说实在需要出远门了,必须要告诉父母自己去了哪里,以及大约的归期。 之所以孔子要说这样的话,其实还是反映了广大为人父母者的心声。 额,当二哥的也有这样的心声。 他以自己来到县城这些年的血泪被欺史,向小妹现身说法,展示出外求财的种种不易。 希望小妹能够知难而退,老老实实在县城开着效益不错的厂子,过小富即安的生活算了。 对于二哥的意见,小妹表示理解,也感到很温暖。 但是,有意见你也只能保留了。 为了冲出去,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厂子,小妹已经准备了好几年。 如果不是大侄子让她厚积薄发,梁秀香的厂子至少开到省城去了。 同时让大仓忽悠着去沪海的,还有富贵。 梁家河建筑队之所以能够在县城扎下根,越干越大,建筑队里面这个三号人物田富贵功不可没。 田富贵天生就是干建筑的料。 或者反过来说,上天创造了田富贵就是让他来世间干建筑的。 他文化不高,但是对于建筑方面的技术,几乎就是天才。 从一开始的搬砖、和泥,然后砌砖,后来管施工。 任何工程到了他手里,那就是成了放心工程。 偏偏他那个在当年建筑队第一漂亮,却并不妨碍虎背熊腰比较野蛮的老婆,孟凡花,也是个建筑天才。 孩子摘了奶,孟凡花把孩子扔给公婆,就立即归队。 毕竟建筑工还是很来钱的。 本来她就是建筑天才,加上男人是个天才中的天才,耳濡目染,她更是天才了。 于是几乎成了建筑队上的第四把手。 前四名让他们两口子包揽了两个名额。 队长和会计感觉到了危机。 他们感觉总有一天,梁家河建筑队要让这两口子给夺权了。 想要把两口子的权力削减一些吧,建筑上的活儿现在离开他们两口子根本玩不转。 最关键的是,现在建筑队上所有的技术骨干,都对富贵两口子唯命是从。 队长和会计渐渐给晾起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队长就是个老瓦工出身,自从富贵能挑起大梁,老瓦工乐得清闲享福。 会计呢,根本就不懂建筑。 当年只不过因为他是肥田村长的亲支近派,于是派到建筑队当会计,算是个轻松活儿。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队长和会计就像远离战场的朝堂。 而富贵和队里的技术骨干们就是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 大家肯定只听富贵两口子的。 等到队长和会计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富贵两口子已经功高盖主,大权独揽了。 队长和会计当然不甘心一二把手被架空。 狠了狠心削减了富贵两口子的权力,扶植建筑队里另外两个技术骨干。 他俩就是想来个温水煮青蛙,想一点一点削减富贵两口子的权力,然后慢慢把大权拿回来。 但是队长离开建筑的技术中心太久,会计一直不懂,他们一下子插手工地的事务太多,这就跟富贵出现了冲突。 队长和会计跟富贵两口子的矛盾开始升级。 经过一次有一次的矛盾冲突之后。 富贵两口子终于做出一个最终决定,离开村里的建筑队,自己出去支摊子单干。 两口子一走,带走了队里绝大部分的技术骨干。 梁家河建筑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