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仓之所以心里对二舅一家打鼓,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曾经帮过二舅。 因为看不得二舅被北关村委的人暴打,他几乎是戳出性命保护二舅。 他觉得二舅怎么也得念着这个外甥的好吧? 要是没有这件事,换了以前,他连打鼓都不打鼓。 直接绝望。 完全能肯定二舅不会帮自己,绝对不会出钱留下自己货物的。 忐忑,打鼓,其实还是患得患失,生怕二舅翻脸不认人,依然绝情。 其实,他是希望二舅能够做出让自己感动的举动,然后自家跟二舅家重归于好。 母亲跟她从小最疼爱的弟弟重归于好。 一来,这毕竟是血亲,内心深处总是有亲情在里边。 二者,最要急的亲戚不上门,形同路人,是否从侧面也说明自家在处理关系方面的不成功? 到了姥娘家,当着姥娘姥爷和大舅大妗子的面儿,大仓还是那套说辞。 进货进多了,导致资金周转不开,只好来求亲告友。 希望亲戚们都能尽量多买自己的货,反正他拉着的这些东西都是日常用品,既能用得着,也放不坏。 大舅和大妗子一听大外甥遇到困难了,肯定是没二话。 除了把所有家底拿出来以外,老两口还分头出去借钱。 或者说,发动亲的近的,让他们也买大仓的货。 首选的第一家当然是已经分家另过的大儿子家。 他们的大儿子魏东比大仓小两岁,跟二仓一样是65年的,已经结婚好几年了。 魏东初中毕业以后就学了木匠,跟了三年师父,结婚的时候,正好出徒。 农村八大匠人,首推木匠,作为农村人,除了死趴趴种地,那就是学点手艺。 木匠是所有匠人的首选,也是当今农村数量最多的匠人——没有之一。 自从单干以后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衣食住行全部提了档次,家具属于“住”的范畴。 所以农村的木匠数量虽多,但是都比较忙,整天转战于各个村里,给人打家具。 魏东的脑子挺灵活,又踏实肯干,不怕苦累。 在干木匠的过程中,他发现走村串户给人打家具不如跟着建筑上干木工活挣钱。 但凡盖新房子,除了需要房梁,还要做门窗。 他联合了自己一个师兄,跟附近几个村里的建筑队联合起来,专门给人做门窗。 这比给人做橱柜来钱快,挣钱多。 所以这两年小日子过得也挺富裕。 他头一胎是闺女,现在又批了二胎,媳妇已经怀孕了。 在家待产。 老两口上门,商量大儿媳,看看能不能帮帮他大表哥。 说实话,儿子出去干活不在家,这样的事情来商议儿媳,老两口心里也是有些打鼓。 生怕儿媳不但不同意,还会不高兴。 毕竟这不是来劝儿媳买下两包火柴,一包蜡烛的事。 而是劝儿媳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就像开小铺的进货一样,买下大仓大量的日常用品。 老两口一边跟儿媳说,一边偷着看儿媳的脸色。 大儿媳一听说要想帮大表哥,就必须把家里所有的积蓄拿出来。 这事来得太突然,而且把全部积蓄拿出来这事也太大了,她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虽说表哥拉着的都是日常用品,家里都能用得上,可是谁家能用得上那么多啊? 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去,这有点太考验神经了。 再说几个月后又得生孩子,这也得花钱啊! 婆婆看出了儿媳妇的为难,商量的口气小声说: “老大家,你表哥的困难就是一时,他周转过来就好了。 再说你坐月子还得几个月,这个空儿咱们把手里的货往外卖一卖,也能回来点儿。 反正耽误不了事。” 魏春安看看儿媳的脸色,又补上一句:“小东在家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帮大仓,他们俩表兄弟感情最好了。” 儿媳妇点点头,小声说:“嗯,我也听魏东说了,他跟大表哥最亲。” “对啊对啊,”婆婆赶紧点头: “我们家这些孩子,都跟你大姑家最亲,比亲兄弟都亲。 俗话说亲顾亲顾,人到了难处,不就是指望这些要急亲戚互相帮忙嘛! 你看你姐姐离婚,咱们全家人都担心你姐姐,觉得她离了婚就没活路了。 可是咱们还不知道的,大仓就拉着你姐姐出去走了一圈儿。 那不就是叫你姐姐散心嘛。 别说还真管用,我都觉得你姐姐就是不寻了无常,也得拖拉得没个人样儿了。 谁能想到回来一看,比原先还白了胖了。 这都是多亏了大仓救了你姐姐一条命啊!” 没错,大儿媳其实也是这样认为的。 包括后来大表哥给姐姐娘仨在县城找地方住,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不让姐姐面对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吗。 更重要的是,大儿媳也懂得传统的忌讳,如果嫁出去的闺女又回到娘家,会对娘家人,尤其是娘家兄弟带来霉运。 现在姐姐在县城站住脚,做了那么大买卖,不全是大表哥帮忙吗! 想到这里,大儿媳觉得人要感恩,而且婆婆说得对,要急的亲戚之间,那是必须要互相帮助的。 于是大儿媳把家里能拿出来的钱,全拿出来。 买来了许多的日常用品,把一间屋都放满了。 大舅魏春安家里当然也是满满的日常用品。 甚至连几个叔伯舅家,因为平常跟大仓娘走得好,现在见大外甥有难,也是竭尽所能买了不少货物。 但是作为亲舅的二舅魏春平,却是一直没有露面。 大仓忍不住了,对姥姥说道:“姥姥,您能不能去跟俺二舅说一声啊?” 姥姥看了一眼姥爷。 其实是征求老头子的意见。 并不是姥姥不想替大仓出面,而是因为有了上次大仓娘来借钱的前车之鉴。 那次大仓娘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