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业强知道热闹是梁家河的。 一看梁进仓急匆匆赶来,把他拉到一边询问伤者的伤情如何,就知道他是为热闹出头来了。 “不好说。”孙业强不冷不热地说: “现在还在手术,到底伤到什么程度,有没有生命危险,谁也不知道。 做完手术以后看医生怎么说吧。” 看到这家伙公事公办打官腔的模样,梁进仓有点想呕,不过现在求到人家了,只能耐着性子,忍着恶心: “我听说好像最重的地方就是伤了眼睛,给戳瞎了一只眼是吧?” “从右眼戳进去的,能不瞎吗?现在眼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伤到脑子。” “刚才检查的时候医生怎么说?”梁进仓急忙问道。 孙业强很不客气地说:“不好意思,这个不便透露。” 梁进仓真是又好气又替他可悲,身在执法机关,其实一点专业知识都不懂。 看样子该保密的他会到处说,该公开的他倒是认为成了秘密。 其实说白了还是觉得手里有了权力,装逼罢了。 俩人正在这里刚交谈了没几句,病人家属跟过来了。 在手术室门口哭哭啼啼的是女眷,跟过来这两名男性家属并没有哭,但是面目狰狞,很愤怒的样子。 “孙队长,这人是干什么的?”走在前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指着梁进仓怒声问孙业强。 这个中年人身材高大,肩宽背厚,看长相就很生猛的样子。 后边跟着一个年轻人,外形长相跟中年人相似,应该是父子关系。 孙业强看了看梁进仓:“这是——梁家河的,来问问情况。” “梁家河的!”这四个字几乎是咬着牙,从中年人牙缝里挤出来的。 猛然冲了上来,朝着梁进仓挥拳就打。 一看他怒冲冲跑过来盘问,再加上长相凶猛,梁进仓就防着对方动手了。 中年人挥拳,他早已经往后退开。 中年人一拳打空了。 梁进仓疾步往后退,想退开远一点,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毕竟这是在手术室门口,人家的家人还在里面动手术,动手打起来是很不好的。 但要让他回头就跑,把后背给对方,他是不敢的。 中年人一看他快速后退有想跑的迹象,岂能让他走了,紧走几步追上来,飞起一脚踹向梁进仓的肚子。 梁进仓一把接住了对方的脚脖子。 不得不承认,现在梁进仓接脚脖子已经接得很准了,俩手一伸,就稳稳抓住。 同时底下一个扫堂腿,中年人硕大的身躯重重摔在水磨石地面上。 短时间是挣扎不起来了。 后面跟着的青年急速赶上,照着梁进仓挥拳就打。 只是拳头慢了半秒,梁进仓底下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青年痛叫一声,俩手本能地去捂肚子。 梁进仓趁机照他脸上嘭嘭就是两拳,直接给他封了眼。 然后左右开弓又是几记重拳。 青年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最终还是摔倒在地。 手术室门口的几个联防呼呼啦啦跑过来,呈扇形围住梁进仓,准备合力把这个大高个给制服。 孙业强沉着脸,冷眼旁观,并没有出声阻止手下的队员包抄梁进仓。 马晓龙是他的手下,被梁家河的人给戳伤了,现在梁进仓又把马晓龙的家人打了,孙业强很生气。 虽然他抹不开脸亲自动手打梁进仓,但并不反对手下围殴梁进仓。 只不过他不反对,跟来的干警会反对。 这名干警在夏山派出所好几年了,他知道这位小梁跟原来的冯所长是好朋友,另外跟现在的孙所长也很熟。 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梁进仓被联防围殴了。 联防由派出所直接领导,干警发话,那些联防只能不甘心地悻悻住手。 马晓龙的父亲和兄弟被拉起来了,爷俩怒火冲天的还要去打梁进仓,也被干警阻止了。 梁进仓冲干警点点头,表示感激之情。 然后冷冷瞥一眼孙业强,转身就走。 记得上一次在孙延成的店里遇见孙业强,梁进仓就已经发现这家伙膨胀了。 虽然在师父面前表现得还是毕恭毕敬的样子,但很明显只不过就是表面上做样子,内心的傲慢根本就掩藏不住。 当时梁进仓就想,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不用几年,孙业强就会不把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其实不光是孙业强,梁进仓发现孙延成那些徒弟都没有以前那么无条件服从师父了。 以前所有的徒弟都叫梁进仓为“梁叔”,这两年叫他梁叔的也不多了。 当然也不会改口叫小梁。 表现的形势就是什么都不叫,跟他说话的时候用省略句式,省略掉主语。 当然,不叫梁叔了,态度还算恭敬。 不像孙业强这么明显地表现出傲慢,甚至都有点连师父都不当回事的感觉。 今天晚上孙业强的表现,那就更加明显。 他完全不在乎师父这个最好的朋友被打。 也就是说,他已经不怕在师父面前没法交代了。 也许在他看来,师父的店还是在他的治下,师父还得仰仗他呢! 时代在快速地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在快速地改变。 对于务实主义思想渐渐深入人心的今天,什么尊师重道,什么顾情顾面子,什么要脸面,这些东西都太虚了 没有实实在在的经济利益,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权力,来的实用。 梁进仓知道自己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但他还是决定,从此不再认识孙业强这个人。 心胸开阔是应该的,但也不能成了是非善恶不分的老好人。 对于孙业强这种翻脸无情的小人,该有的憎恶必须有,而且如果有机会,让他明白自己对他的憎恶也未尝不可。 他拐过走廊,沿着楼梯刚要往下走,就听身后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是个中年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