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鱼一见大仓眼圈儿就发红,弄得建刚的眼圈儿也是有点发红。 去年正月到现在,不到两年的功夫,山鱼和狗咬俩光棍成了村里能排前十的富户。 你看看现在山鱼的大瓦房,简直都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在村里的新房子当中,豪华程度也能排前几名。 就在去年正月初一,大仓让建刚回家偷山楂,说要帮助俩光棍娶媳妇。 当时建刚虽然无条件执行大仓的命令,但是对于四十多的老光棍还能娶上媳妇,相当不以为然。 可是现在来看,这不是马上就要实现了吗! 据说山鱼叔的亲事八九不离十,商量着很快就要把那个寡妇娶进门了。 建刚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几乎可以全部算作大仓努力的结果。 当然,俩光棍那也是相当能干。 可是如果没有大仓,可以肯定他们现在还是处于整日委靡,混吃等死的状态。 当初借钱给他俩当本钱,去供销社走后门弄糖票,这些不必说。 就说他俩现在卖的咸鱼等物,甚至有时候还能有很稀罕的鲜鱼,全是大仓利用他开车的便利,从海边给他们拉回来的。 这年头别说你没有钱,就是有钱,农村人上哪去雇一辆大卡车给自己拉货? 那简直是任何人办不到的事情。 而且全是免费替他们拉的。 说到底,这都是钱。 而且别人就是有钱,想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这才成就了狗咬和山鱼,成为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买卖人。 所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建刚暗下决心,以后要向大仓学习,等自己能力上去了,也要力所能及地帮助村里那些老弱病残。 山鱼喝住了驴,红着眼睛对俩人说道:“家去看看吧!” 因为准备结婚了嘛,他的新家又收拾了,还添置了好多家具,他想让大仓和建刚参观一下。 “不进去了叔!”大仓摆手说: “日头都老高了,你还是赶紧下乡去吧。 俺就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们两位老叔愿不愿意再捎上点煤球卖? 要是想卖的话,过些日子我把炉子和煤球给你拉过来,你们俩慢慢卖就行了。” “我俩?”山鱼就像没听懂一样看着大仓。 眼里已经泛起泪花。 大仓和建刚对视一眼,感觉很不对头了。 “不是你俩还能有谁?”大仓笑道。 从一开始蘸糖葫芦,到后来给他俩拉海味儿,这些都是把山鱼的住处当了大本营。 山鱼盖了新房子,把院门做得很宽阔,赶着驴车能进去,大仓拉来海味儿也还是卸在山鱼这里。 狗咬就是把山鱼这里当仓库。 反正这些货物就是给他俩拉的,俩人一直都是共享资源,独立算账。 “他——”山鱼突然喉咙哽住了,然后好容易才又迸出几个字,“他不干了——” 然后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为什么?”大仓和建刚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太让人意外了。 本来眼看着就是孤苦而死的光棍,因为大仓的帮助让他们的人生拐了个大弯,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看着就是娶妻生子,过上比村里其他人还要富足的生活。 而且放着大仓这么好的后盾,为什么突然要不干了呢? 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山鱼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哭着说道:“他的驴和车都卖了。” 啊! 大仓和建刚更是奇怪了。 “为什么?叔,你快说他这是为什么?” 山鱼突然一下子蹲下去,抱着脑袋“嗷嗷”地哭出声来了:“我就怕他想不开,寻了无常,呜呜……” 两个老光棍虽然这些年来见面就掐,但是整体在一起干活,这两年来又一块儿做买卖,说是患难兄弟都有点轻了,几乎可以用这些年相依为命过来的。 感情那是相当深厚的。 看山鱼难过成这个样子,不用问,狗咬肯定是出了大问题。 俩青年一边一个过来蹲在山鱼身边:“叔,那你赶紧说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不让说,我也不能说——”山鱼边哭边摇头。 建刚摇晃着山鱼的肩膀:“你必须要说啊,不说出来怎么帮——” “算了!”大仓拍了一下建刚,“咱俩过去看看吧。” 山鱼眼泪鼻涕在脸上抓了一把,甩在地上,抽噎道:“你们去了他也不会说!” “不说我们也得过去看看,叔,你忙你的去吧。” 望着山鱼和驴车的背影,大仓叹口气,对建刚说道: “他俩打光棍时间太长了,经不起事。 一旦发生点事,心理状态就会恢复到以前那样。 走吧,先过去看看狗咬叔遇到什么事了。 然后再去看看周寡妇那俩混蛋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他们村的人来了没有?” “他们村来了人也不能轻易让他们把人领走。”建刚恨恨地说道: “坏人永远是坏人,别指望她能变好。 前年她陷害你,你就应该听我和富贵的,把她撕着头发拖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顿。 你当时拦着,说她是个妇女,咱们不能打女人。 这种人你要是不给她个教训,她就以为干了坏事也没事,以后还会干更坏的事。” 大仓沉默不语。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古今中外,一直以来都在争论不休。 尤其是国外,主流思想就是认为坏人永远是坏人,即使判刑坐了监狱,出来以后还是坏人。 但是国内主流的思想认为,犯了罪的人,经过监狱的改造,还能重新做人变成好人。 其实不管是好变坏,还是坏变好,这样的例子都不乏其人。 人性太复杂,真是没法下定论的。 说着说着,俩人到了狗咬家门口。 相较而言,狗咬被山鱼赶超了。 山鱼从小是个孤儿,一直靠着村里人,靠集体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