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是她的闺房,收拾得很干净,墙上除了牡丹花的年画,还整整齐齐贴着两溜《大众电影》的封面,上面都是电影明星。 门对面靠墙是一张三抽桌,桌上摆着镜子、雪花膏一类,屋里味道清新,有淡淡的香味儿。 她进来就屁股靠在三抽桌上,俩手垫在屁股和桌子之间,更显得亭亭玉立,绰约生姿。 只是看向梁进仓那鄙夷不屑的目光,让梁进仓心里就像吞了苍蝇,一点提不起欣赏美女的精神头来了。 “我就跟你说两点。”她说: “第一,你的事十里八村都传开了,对我们来说或者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接受不了的,这种情况之下,你觉得这门亲事还有成的可能吗? 第二,不管你自己怎么分辩这事是别人冤枉你,但你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你自己的清白,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反正是十里八村都传开了,这就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就是错在你们,既然你们有错在先,于情于理都不用退彩礼。 我说的够明白吧?” 对,没错,梁进仓承认,这话说的很有水平,理由充分,条理也很清楚。 真没看出来她口才这么好!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梁进仓。 梁进仓的节奏,她带不动。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相亲吗?”梁进仓说,“当时你的脸都要红透了,都不敢看我。” 唔,黄秋艳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现在俩人要讨论的不是这个话题啊! 接着,梁进仓开始了各种表白,从第一次相亲就看上她了,到订亲的各种甜蜜,没白没黑心里都是她,就盼着赶紧把老婆娶进门…… “够了,闭嘴!”黄艳秋娇叱一声,脸红得像大红布。 这小子脸皮太厚了,这种心里话哪是当面说的,羞死人了。 “把你那一套小花招收起来吧,我不会上你的当。”她有点明白过来,梁进仓是在打感情牌,还在妄想挽回俩人的婚事。 “这怎么成了小花招,”梁进仓情绪很激动,“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没看上我?” 黄秋艳点点头: “好吧我承认,第一次相亲,包括咱俩订亲的时候,我对你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的,觉得你挺好。 但是现在知道你干了那种丑事以后,我对你已经完全失望,而且看到你就会厌恶。 现在还跟我讲感情,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难道你不觉得我跟你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吗? 你是一个在十里八村都变成臭狗屎的人,而我呢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不说别的,只说名声方面,你就跟我完全没法比。” 梁进仓抓住了她那些话的重点:“你意思是除了名声,在其他方面我也比不上你?” 黄秋艳饱满的胸脯一挺,俊俏的瓜子脸高傲地扬起: “没错,在身份方面你也跟我没法比,你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吗?你和我的身份完全不是一类人了。” “哦?”梁进仓十分诧异:“这几天的功夫不见,你的身份一下子就提上去了?” “对,一点没错,我已经不是农民,我是工人了。” 黄秋艳说到这个话题,脸上除了高傲,还增添了无限的憧憬之色: “这段时间社办企业在招工,我们家已经给我争取到了一个名额,我很快就是工人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女的只要长得好,她就有可能找个吃国库粮的男人,但是一个男的是农民,他可能娶到一个当工人的老婆吗?” 说完这些,见梁进仓若有所思不说话,说明他已经被震撼到了。 黄秋艳得意地说:“这下你死心了吧?” 梁进仓有点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原来你已经是工人了,恭喜恭喜,这可真是一步登天,乌鸡变凤凰,从农民一下子变成了工人,看来这几天你是遇上贵人了。” “对,遇上贵人了,怎么样?”黄秋艳顺嘴说道。 说完了,她的脸色有些微变,觉得有什么话自己是不是说走嘴了? “这算什么贵人!”梁进仓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个社办企业的工人,比农民能高到哪里去,再说了,我们村每年也有名额,难道我就不能当工人!” “我劝你死了这份心吧,你们村所有人都当了工人,也轮不到你。”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肯定有我的道理。” 黄秋艳的这句“肯定有道理”,一下子暴露了她对梁家河村的内幕很清楚。 而最清楚这些内幕事情的,也就村长一家人了。 至此,梁进仓已经基本上把老丈人一家跟宋其果和周寡妇联系到了一起。 “我知道了,”梁进仓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肯定是宋饥渴跟你说的。” “别胡说八道!”黄秋艳瞬间上脸,“我不认得宋其果。” “我没说宋其果,我刚才说的是宋-饥-渴,你认识宋饥渴?” “宋饥渴?”黄秋艳有些懵,“你说的是宋饥渴?我不认识这个人。” “那你刚才说宋其果是怎么回事?” “……”黄秋艳脸色阴晴不定。 她不傻,只是年轻了点而已,话已出口才明白过来被梁进仓给下了套。 “你真是太奸诈了!”黄秋艳咬牙切齿。 “不是我奸诈,是你自己把实话秃噜了。”梁进仓一脸冰冷。 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具体是怎么商量的,但是梁进仓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串了起来。 怪不得周寡妇陷害自己,原来是宋其果指使的。 自己跟宋其果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之所以要弄死自己,原来只是因为自己订亲了一个漂亮媳妇。 而且很明显,老丈人、黄秋艳他们明显已经跟宋其果接触过,双方已经达成某种约定。 而且极大的概率,黄秋艳进社办企业的名额,是宋村长给办的,因为他有这个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