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被皇帝一怒之下砍了,皇太孙继位后,最少也得让你滚蛋。 来恭可不想引火烧身。 他是钦差,调查的,就是一切据实上奏。 “大使玩的可快活?” 在那知州崩溃的目光中,来恭没好气地对杨丰说道。 “来公说笑了,我只是想帮你做些事情而已。” 杨丰笑着说道。 朱元章是不可能承认他三儿子主谋的,无论多少证据都没用,最多就是他三儿子手下的人,瞒着他三儿子做的,然后该杀的杀,他三儿子则是御下无方受到责罚。 当然,如果杨丰执意要他三儿子死的话,他三儿子可以暴毙。 但不能谋逆作乱。 毕竟晋王儿子有的是,对朱元章来说这个儿子已经完成开枝散叶。 死就死吧! 但谋逆作乱就得抄家了。 那就不一样了。 至于杨丰,需要的只是把这件事搞得天下皆知,哪怕朱元章不会真正处罚晋王,满天下也都要知道晋王是之前一系列刺杀的主谋,所以他需要不断有人出来指正是晋王搞得,然后来恭这边只能据实上奏,毕竟杨丰还看着,他只能据实上奏。 然后晋王刺杀他弟弟和侄子,私造军火试图谋逆作乱的消息,也就这样开始向外传播了。 至于最后结果。 那时候杨大使要是对他做了什么很残暴的事情,那也就是只能是他咎由自取了,杨大使从没想过让朱元章处罚晋王,这种小事他自己就出手解决了。 但要让天下都知道,他的行为属于正义之举。 至于这知州…… 这种耗材用完就扔,难道还要杨丰对他负责不成,他是个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胆子大一点,豁出去顶着朱元章眼中寒光,就是坚持这一点,那么只要不死,皇太孙继位后会给他回报。但如果他蠢到几分钟里连续两次在人生的重要十字路口走错路,那就只能说他实在太蠢了,这种人赶紧踢回老家,对他自己和治下百姓都是好事。 “大使将我大明上下玩弄于股掌之间,也未免太欺人了! 难道大夏之风就是如此恃强凌弱?” 来恭说道。 “来公,我没兴趣玩弄别人,可别人非要送上门,难道你让我拒绝?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杨某自认到大明以来,为大明所做多矣。 至于我所求,不过逍遥自在。 我于大明不求财,不求权,不求土地,却不断帮大明,使大明得以开疆拓土,国富民强,若无我,大明不可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倭国,更不可能开拓扶桑,使倭国臣服。 我做了这么多换来是什么? 是一次次被刺杀,是海上差点被一船火药炸死。 我做这么多换来的,居然就是被卸磨杀驴?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反击了。” 杨丰说道。 两人骑着马过了天井关,后面那几个随员和锦衣卫,都很懂事地拉开很远的距离。 “可阁下所做,难道不是取死?阁下以福禄宴得罪藩王,以贰臣录得罪世家,以桃花扇得罪儒生,而后以立储之事卷入纷争。阁下所为无不犹如玩火,既然是玩火,那自然要明白终有引火烧身之日,如此也怪不得别人了。” 来恭说道。 他们这些北方籍官员,在杨丰和刘三吾等人斗争中,其实一直是冷眼旁观,毕竟他们和那些南方文臣也不是一路的,杨丰和南方文臣斗,他们反倒是坐收渔利。 至于谁做储君,他们也不在意。 北方这些文臣灵活的很,毕竟在之前几百年里,他们跪的多了,杨丰搞的那些无论怎样,最后局面也不至于比女真,比蒙古时候更差吧?大家连那时候都能熬过来,难道现在反而非要和杨丰斗个你死我活?看看衍圣公,人家哪怕现在依然和杨丰称兄道弟,甚至逢年过节还给他的好兄弟送礼。 灵活! 这是北方文臣的原则。 或者也可以说他们比较从心。 “可我只是想过得逍遥快活,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让大明更公平,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因为受到的教育让我无法忍受一家一姓凌驾于万民,试图让百姓不用背负一个庞大的寄生家族,不用耗尽血汗养活一族,我有什么错?我没有编造任何东西,我也没有任何夸大其词,你们以为我编了些故事,但我可以明说,无论福禄宴还是桃花扇,所写全是事实,没有任何虚构。” 杨丰说道。 “阁下的确没错,但阁下如今是在大明,那么你的到来,就是个错误。” 来恭说道。 这个老家伙还是很有水平的。 他已经明白根源所在,说到底就是杨丰与整个大明格格不入,却又不愿意融入其中。 “所以呢? 跪伏在地,为奴为婢? 山呼万岁,歌功颂德? 只是我这双膝就是弯不下去啊! 我觉得人应该站着活,无论面对的是什么,哪怕到了一个所有人都跪着的时代,自己站着就像个异类,也终究不能跪下。 你们可能跪习惯了,可我真跪不下去,而且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能站起来别跪下。 站着活不好吗?” 杨丰说道。 “若站着活不下去呢?” 来恭说道。 看得出他也很有几分唏嘘。 他其实也明白,杨丰很明显带着对他们的讽刺,但他也无话可说。 毕竟想想他们北方儒生,也的确就是靠着跪才能活下来,如果真要算的话,那些异族统治对他们来说也是格格不入的,但他们却依然能做到跪伏在地歌功颂德,捏着鼻子诚惶诚恐地给这些征服者粉饰太平,最终以此换取在一茬茬杀戮中活下来。 虽然活的的确很卑微。 跪伏在地的姿态,也的确像是摇尾乞怜的狗。 但是…… 他们终究跪着活下来了。 从这一点上他们是真心感谢朱元章又让他们能重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