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只好南下到辽县地界做买卖,可是辽县地界的买卖人,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实在插不进去,只好跑到大柳镇,看看能不能在这盘开生意。 上石墙村,村长朱老全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小酒是卖货郎老冯的货,也是借宿在他家的报酬。 朱老全一边推脱说不用不用不用,一边使劲抓着酒瓶子不放,魂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然后叫婆娘炒了一碟豆子,就拉着这个新来的卖货郎老冯就着炒豆子喝了起来。 然后。 一边喝,一边聊起这边的风土人情,还有做买卖的不容易。 听到眼前的卖货郎冯云山说自己在和顺县曾经置办过房屋,还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娃。 这卖货郎干几年,居然能在一个县城买房屋娶媳妇和生娃,这货郎这一行当很挣钱吗? 朱老全听得眼睛都直了,心动的赶紧请教:“老冯啊! 你是出了名的买卖人,那你说我要是想入个行当,去哪进货更便宜一些? 像老冯你这货物这么全的买卖人,是不是应该推个独轮车更好? 毕竟一个担子两个筐能挑多少东西? 不如那个独轮车,一个独轮车还能把4个到6个柳条筐,那比你一个肩膀挑一个担子要强太多了!” 浅清积雨酒量不大,才喝了两盅,就大了舌头:“朱村长,我冯云山新来乍到,不怕告诉你! 就这个年月,小鬼子打进来了,生意不好做了! 多做多错! 咱是货郎,不做买卖就没饭吃! 你们有土地呀! 种地就能活人,我听说你们这分田到户,我心里羡慕啊! 不怕告诉,咱干货郎是逼上梁山! 家里没地,从小就是佃的地主家的地种,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少爷一场大病,地主把地给卖了一半,去城里的西医馆子治病,把家业都用光了都没救回来! 说是腰子出了问题! 本来吧! 咱是租地种的,他把田地卖给谁跟咱们没关系,该交多少租子就交多少租子对不对? 可能买地的人居然拿上好的田地种大烟! 这就把俺们给祸害惨了,没地种了,我只能出来闯荡卖货! 这卖货的本钱,还是把家里的老屋给卖了才攒出来的,你说我要是有个地,哪怕就给我一亩半亩的,能活个人就行! 我何至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子上去做货郎? 要知道,到处兵荒马乱的,土匪比牛毛都多! 一不小心,哪天挑着担子在路上,走着走着小命就没了。 朱村长啊! 这世道难啊! 你看小鬼子一来,我急忙把家人从和顺带到辽县,我的家业全完了呀! 可这是差不多10年攒的钱,全在和顺置办了家业,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么多钱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现在全没了! 兄弟我心里苦啊!” 说完就这么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就是一个受了苦难的人,拼命攒了家业的人,到头来一场空之后一个正常的表现。 朱老全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冯老弟,啥也别说了,酒也够量了,还剩半瓶改日再喝吧! 院里偏屋给你收拾好了,炕也给你烧好了,就是被窝你得自己准备,我看你担子里有被窝,睡一觉就好了! 都是苦命人啊! 唉! 这见鬼的世道……” 朱老全劝说眼前这个货郎去睡一觉就好了,却没想货郎冯云山,竟然被这句话惊醒。 “睡一觉?” 他醉眼朦胧的看向朱老全,嘿嘿干笑了两声:“朱村长,你这院里有磨刀石吗?” 朱老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有有有,你看我忘了规矩,院里就有磨刀石,挺大一块!” 看着冯云山,从怀里掏出把尖刀,到院里那块磨刀石去磨刀,朱老全才收拾了炕上的东西,然后回屋关上门。 松了口气,却看到婆娘在后宅出来,小声的问他:“怎么样?” 朱老全点点头:“是个真的货郎!醉了都不忘磨刀!”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是出淳朴人民。 一个做货郎的,手上有那么多钱,身上要是不备有把刀就是有把枪。 防身用的。 但是这个年月,货郎有枪就过分了,但刀是一定会有的。 借宿到他人屋中,也会院中磨刀,告诉被借宿的这一家,他很警醒,并且手里有刀。 手里有刀的意思,是我手里有家伙,晚上别想害我。 另一层意思是,借宿一宿一般只会在偏厢或者柴房,我手里有刀,你们晚上关好门。 这都是这个年代货郎该有的规矩,或者说潜在的规矩。 借宿一宿的时候,该给的酬劳会给,该有的警告也要有,这才是为人出门在外立身之道。 在这个年代,想要活着,而且想要好好的活着,是挺难的。 别说这个年代,就算到了21世纪,你种了几十亩土豆,人家该来刨你的还是来刨你的,而且还开车来,大麻袋来,还光明正大。 到最后你几十亩土豆,能剩下10来亩就不错了。 在很多村子,最起码有七八个村子,不管是大有乡镇还是大柳镇,七八个货郎,都想办法在村里面借宿下来。 而且。 每一个人,都找不出疑点,无论怎么说怎么聊,都是实实在在的买卖人。 也正因为不可疑。 所以村里的村长以及民兵队长也并没有报上去。 毕竟,卖货郎入村这种小事儿,这一直都有。 老百姓也需要买布料,剪刀针头线脑,盐巴,糖等等,当然还有菜刀和酒。 这些一不是武器,第二是老百姓平日里需要用的东西,所以,赵刚依然一无所知。 至于陈山河。 他正在吃饭。 而且是很欢喜的吃饭,哪怕手里拿着的是干粮而已,也依然让他吃醋了,放火腿丁以及黄瓜,